肖珏看过来的时候，秋月白和禾晏已经放下了箭。
他并未走近，只远远看着校场上那两道身影。秋月白正扬着下巴跟禾晏说着什么，眉眼弯弯。禾晏站在她身侧，偶尔点头应和，透着种说不出的融洽。
离那么近干什么？
跟开屏的花孔雀一样！
风里隐约飘来几句对话，断断续续的，恰好落进他耳朵里。
禾晏“……等我赢了江蛟，就把枪法教你……”
是禾晏的声音，带着点少年人的认真。
肖珏的脸色沉了沉，心里莫名窜起一股躁意。放着他这个现成的将军不找，去找个半吊子小兵学枪？她秋月白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挑了？
恰在这时，禾晏朝秋月白拱了拱手，转身往营房方向去了，校场上只剩秋月白一人。
肖珏迈开步子，径直走了过去。
他步子沉，带着军人特有的利落，秋月白闻声回头，见是他，挑眉笑道：
秋月白“哟，都督大驾光临呢！”
肖珏没接她的话，目光落在不远处立着的枪架上，伸手抽出一杆长枪。枪身沉冷，泛着金属的寒光，他握在手里转了个圈，枪尖划过地面，带起一阵尘土。
肖珏“想学枪？”
他抬眸看向她，语气听不出情绪，眼神却带着点莫名的锐利：
肖珏“放着现成的不找，找个小兵教你？”
秋月白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定是听到了什么，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带着点明知故问的狡黠：
秋月白“现成的？都督是说你自己？”
秋月白“我还以为都督日理万机，哪有功夫教我呢……”
肖珏握着枪的手紧了紧，枪杆在他掌心微微震动。他往前走了两步，高大的身影带着压迫感，将她半笼罩住：
肖珏“总好过学些半吊子的东西，到时候让人笑话。”
肖珏“怎么？不敢学？还是觉得，我教得不如那个禾晏？”
秋月白看着他眼底那点藏不住的较劲，忽然觉得有趣极了。她踮起脚尖，凑近了些，几乎要碰到他握着枪杆的手，声音甜软：
秋月白“都督这是……吃醋了？”
肖珏冷哼一声，将枪往她面前一递：
肖珏“学不学？不学我走了。”
枪身带着他掌心的温度，沉甸甸的。秋月白忽然笑出声，伸手握住了枪杆：
秋月白“学啊，有免费的教头，不学白不学。”
秋月白“不过，都督可得好好教，要是教得不好……”
肖珏“怎样？”
秋月白“那我还是去找禾晏喽。”
他瞪了她一眼：
肖珏“那你可得好好学，看他禾晏有没有机会教！”
校场的风带着沙砾，刮在人脸上有些疼。肖珏看着秋月白纤细的手指虚虚搭在枪杆上，眉峰一蹙，上前一步，大手直接覆了上去。
他的掌心宽厚，带着常年握枪的薄茧，力道沉稳地将她的手指按在正确的位置。
肖珏“扣紧，沉肩，枪是死物，得靠你给它力气。”
他的胸膛离她极近，说话时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秋月白却没像禾晏那般拘谨，反而侧过头，眼波流转，几乎要贴到他脸上：
秋月白“都督手把手教了，我要是学不会，丢了都督了脸可真是过意不去呢。”
肖珏指尖一顿，撤回手，退开半步，语气冷硬：
肖珏“休要胡闹。”
秋月白低笑两声，总算收了玩笑，依着他说的要领，试着将枪往前刺出。可是木枪被她使得歪歪扭扭，连方向都偏了。
肖珏“手腕稳住。”
肖珏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下一秒，他的手臂便环了过来，一手扶住她的腰，一手按住她握枪的手。
肖珏“腰腹发力，不是光靠胳膊甩。”
他的手掌隔着薄薄的衣料，熨帖地贴在她的腰侧，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错辨的掌控感。秋月白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还有那沉稳有力的心跳。
肖珏“像这样。”
他带着她的手，稳稳地将枪刺出，动作流畅利落，木枪划破空气，带起一阵风声。
他教得极认真，从出枪的角度到收势的变招，一板一眼，没有半分含糊。两人正练到一个转身的招式，肖珏的手搭在她的肩上调整姿势，忽然低声道：
肖珏“小心些那个禾晏。”
肖珏松开手，退到她面前，目光沉沉：
肖珏“他不简单。”
秋月白嘴角又勾起那抹惯有的、带着点狡黠的笑：
秋月白“怎么？都督这是看我跟他走得近，怕我被别人抢了去？”
肖珏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喉结微动：
肖珏“我是认真的。”
秋月白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她直起身，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
秋月白“我知道。”
她抬眼看向肖珏，眼底没了玩笑的意味。
秋月白“一个真正的小兵，身手怎么会藏得那么深。他的实力，绝对不止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肖珏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随即颔首：
肖珏“你能看出来？你果然会武吧？”
肖珏“你能看出来就好。这人来历不明，在军营里藏着，未必是好事。”
秋月白“未必是坏事呢？谁还没点秘密了。”
她笑得明媚，眼底却像蒙着一层薄雾，看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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