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小鬼（十二）

一旦心里有了清晰的目标，日子就像被按了快进键。蒋荞楠的生活被奥赛集训、刷题、复盘填满，连窗外的树叶绿了又黄，都像是眨眼间的事。

但再忙，她也没忘了群山小分队的这帮朋友。放学后，常常能看到他们围坐在一起的身影。蒋荞楠拿着笔记本，耐心地给大家补课。

杜尚是最积极的那个，总是搬着椅子凑到她旁边，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她讲题。以前他的成绩在中游徘徊，尤其物理总拖后腿，可现在，错题本上的红叉越来越少，模拟考的排名一点点往上冲。

一次月考后，杜尚拿着成绩单在蒋荞楠面前晃了晃，嘴角上扬：

杜尚“看，进步大吧？”

蒋荞楠“杜尚，你太厉害了吧！这进步速度，我都要佩服了。”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脸上，带着股认真劲儿：

杜尚“那是因为我得努力啊。不然，跟你的差距越来越大，我怎么追得上？”

蒋荞楠“谁让你追了……”

杜尚“我想追啊。”

杜尚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她耳朵里。

杜尚“一直想。”

空气里仿佛多了点甜甜的味道，像夏日里冰镇汽水的气泡，悄悄在心底炸开。

时间就在这样充实又带着点小悸动的日子里溜走，转眼就到了他们高考。等待录取通知书的日子是煎熬又甜蜜的。拆开信封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欢呼起来——

每个人都如愿的学到了自己喜欢的专业，而杜尚，拿着国内顶尖医科大学的通知书，笑得格外灿烂。

蒋荞楠“以后就是杜医生啦！”

蒋荞楠由衷地为他高兴。杜尚看着她，眼神温柔：

杜尚“以后还要请蒋学神多指教。”

高三的生活紧张又忙碌，蒋荞楠偶尔会从低年级同学的议论中听到杜尚的名字。他在大学里依旧耀眼，成绩优异，积极参加各种活动。

直到那天，学校邀请优秀毕业生回校演讲，蒋荞楠在台下看到了站在台上的杜尚。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身姿挺拔，说话时从容自信，浑身都像在发光。

演讲快结束时，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

杜尚“本来按流程，演讲到这儿就该结束了。但我想起毕业时，有人跟我说过一段话，关于‘重要’这件事。”

台下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好奇地看着他。

杜尚“她说，上了大学后，我会遇见更多人、更多事，或许会遇到所谓‘更重要’的人。”

杜尚的目光穿过人群，精准地落在蒋荞楠身上，语气无比认真：

杜尚“但我觉得，这本质上是选择的问题。人们总觉得没遇到心仪的，才会寄希望于以后。可我很幸运，在很早的时候，就找到了最想珍惜的、最重要的人。”

杜尚“也希望大家都能有这样的幸运。谢谢各位，祝大家高考顺利！”

掌声雷动，蒋荞楠却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成了模糊的背景。她想起杜尚毕业那天，他的同学起哄说他们是一对儿，她红着脸摆手，半开玩笑地对杜尚说：

蒋荞楠“别听他们瞎说，你上了大学，会遇见好多优秀的女生，到时候肯定会交女朋友的。”

当时杜尚皱着眉，一本正经地反驳：

杜尚“我不会。”

她以为是少年人的执拗，还笑他：

蒋荞楠“现在说不准，以后说不定就变了。”

可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重复：

杜尚“不会变。我不会交女朋友，除非……”

他没说下去，但那未尽的话语里，藏着的心意，此刻在讲台上的光影里，清晰得让她心跳加速。

原来，他说的每一句“不会”，都是认真的。

蒋荞楠望着台上那个闪闪发光的人，嘴角微微上扬。阳光落在她脸上，暖融融的，心里那片曾经因为蒋峤西而荒芜的角落，此刻像是被什么东西悄悄填满了，温柔又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