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小鬼（十四）

高考成绩公布那天，天气格外晴朗。群山小分队约在以前常去的火锅店，说是要叙旧，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清楚，杜尚憋着个大计划。

他准备今天表白。

蒋荞楠还不知道，杜尚已经买好了花，就在隔间里放着。他坐在蒋荞楠对面，手心里全是汗，几次想开口，都被喧闹声盖了过去。

蒋荞楠被他们闹得有些不好意思，正抬头喝口饮料，手机突然“叮”地响了一声。

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她漫不经心地点开，看清内容的瞬间，手指猛地一颤，手机差点从手里滑出去。

【楠楠，恭喜。高中结束了，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继续努力，未来可期。】

发件人那一栏，没有名字。

但那两个字的称呼，那熟悉的语气，像一道惊雷劈在蒋荞楠心上——

是蒋峤西。

他终于联系她了。在她以为自己快要把那些关于他的记忆埋进回忆深处的时候，在她以为他们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相见的时候。

蒋荞楠的心脏疯狂地跳着，几乎是凭着本能，立刻按下了那个号码回拨过去。

【您所拨打的号码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冰冷的提示音像针一样扎进耳朵里。

她不死心，又拨了一次，还是同样的结果。

第三次，第四次……直到听筒里只剩下单调的忙音，蒋荞楠才猛地将手机摔在桌上，发出一声巨响。

包间的喧闹瞬间静止，所有人都愣住了。

下一秒，蒋荞楠突然捂住脸，压抑的哭声从指缝里挤出来，带着无法控制的颤抖，泪水混着委屈和愤怒往下淌，声音嘶哑地嘶吼：

蒋荞楠“凭什么啊……凭什么！”

蒋荞楠“明明我都快忘了……明明我已经往前走了……为什么……”

那些被强行压下的委屈、思念、不解，在这一刻全部冲破了堤坝。她以为自己早就不在乎了，可当这条短信出现时，她才惊觉，蒋峤西在她心里刻下的印记，从来就没消失过。

杜尚的心一下子揪紧了，他顾不上什么表白，赶紧抽了纸巾递过去，声音里带着慌乱：

杜尚“楠楠，你别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樱桃拿起蒋荞楠扔掉的手机：

林其乐“是不是……蒋峤西？”

蒋荞楠没说话，眼泪掉得更凶了。

杜尚看着她通红的眼睛，心里又疼又涩。他知道蒋峤西是她心里的结，却没想到一根短信就能让她溃不成军。他没再多问，只是默默地把她护在身后，对其他人摇了摇头，示意他们别再追问。

这顿饭不欢而散，蒋荞楠回了家，她趴在蒋峤西的床上，空荡荡的屋子只剩下蒋荞楠压抑的哭声和窗外聒噪的蝉鸣。

过了很久，蒋荞楠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她拿起手机，指尖划过那条短信，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神情茫然又疲惫。

蒋荞楠“为什么现在才联系我……为什么只发一条短信……为什么电话又打不通……”

她想不明白。想不明白蒋峤西当年为什么不联系她，想不明白他现在又为什么要突然冒出来，留下一句轻飘飘的“未来可期”，然后再次消失。

电话铃响了，是杜尚。

杜尚“楠楠，想不通就先不想了。不管他为什么，你现在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群山小分队都上了大学，各自有了新的生活，可看着蒋荞楠这副样子，仿佛又回到了高中时那些被阴云笼罩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