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二）

训练是残酷的，傅隆生的要求近乎严苛。一次针对目标的模拟任务中，Ella因为一时犹豫，放走了一个扮演“无辜孩童”的哥哥，导致任务评估失败。

傅隆生没有立刻责骂，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傅隆生“Ella，我告诉过你多少次？”

傅隆生“不要心软。不要对你任务之外的任何人，产生不必要的同情和怜悯。那会害死你，也会害死你的同伴。”

他走近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傅隆生“在这个世界上，能相信的只有你自己，还有我教给你的规则。哪怕是对一起长大的哥哥们，必要时，也要毫不犹豫地舍弃或利用。”

这是他反复灌输的理念。

在他眼中，熙旺冷静、沉稳、顾全大局，是可堪重任的领导者坯子。而Ella，虽有天赋，却始终带着那份他最初就担忧的、“女孩特有”的心软和情感牵绊，这让她无法成为像熙旺那样纯粹的工具。

他从心底里，并未将她置于与熙旺同等“值得培养”的位置。

Ella当时低着头，咬着唇承受训斥。但忽然，她抬起头，那双清澈却执拗的眼睛直直地看向傅隆生，问出了一个让傅隆生猝不及防的问题：

Ella“那您呢，干爹？”

傅隆生愣住了，训斥的话语卡在喉咙里。他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更没想到她会将矛头指向自己。

Ella“如果按照您说的，不能对任何人心软，不能相信任何人……那我对您呢？我也应该随时准备舍弃您吗？”

傅隆生看着她那双眼睛，里面没有挑衅，只有纯粹的、甚至带着点困惑的追问。

他沉默了良久，最终只是沉声道：

傅隆生“我是你的教导者，你的规则制定者。你不需要对我有心软，你只需要绝对服从。”

但这个回答，显然无法真正说服Ella。

看吧。

这就是傅隆生认为的，Ella最致命、最无法修正的弱点。

她不是没有能力变得冷酷，不是学不会算计和狠辣。但在她的内心深处，始终固执地保留着一块柔软的地方，渴望着真实的情感连接和信任。

她会对他这个严厉的教导者产生依赖和信任，会对一起长大的哥哥们产生亲情和不舍。

在傅隆生一手打造的养子团里，每个孩子都带着创伤和野性，绝非易于管教的绵羊。

最难缠的，首先是小辛。他精力过剩，莽撞冲动，对傅隆生定下的规矩时常阳奉阴违，闯祸的频率高居榜首。傅隆生对他耗费的精力最多，打骂责罚是家常便饭，但小辛往往挨打时嗷嗷叫，却转头就忘。

其次，便是熙蒙和Ella。

熙蒙的叛逆，是沉默而冰冷的。他过早地展现出在技术和谋略上的惊人天赋，这让他内心充满了优越感和对傅隆生那套老派行事方法的不以为然。

傅隆生能感觉到他的离心，却因为倚重他的能力而时常选择敲打而非彻底镇压。

而Ella的叛逆，则更为复杂和让傅隆生棘手。

她和其他哥哥一样，骨子里充满了不服管束的野性。私下里，她和小辛更是凑在一起就能惹出各种麻烦。

但最要命的是——她会哭。

这不是那种撒泼打滚的哭闹，而是那种无声的、委屈的、豆大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咬着嘴唇强忍哽咽，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就那么看着你，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仿佛所有的错都不是她的错，而是这个世界对她太苛刻。

这一招，对傅隆生效果拔群。

他可以冷着脸呵斥小辛，可以阴沉地盯着熙蒙，但面对Ella这副模样，他那些规则和训斥，就像拳头打在棉花上。

她太会伪装，太会审时度势。哥哥们私下里没少拿这个开玩笑，说Ella的眼泪是对付干爹的大杀器。

小辛甚至曾酸溜溜地说：

小辛“早知道哭有用，我以前也该多哭哭。”

正是因为傅隆生对这个最小、又是唯一女孩的孩子，存着一丝难以彻底抹去的、近乎本能的纵容和心软。

这份心软，让Ella得以保留了一部分自我，在无形中，加深了她与傅隆生之间那种复杂难言的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