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都战事暂歇,肖珏需回曜京述职,秋月白自然同行。禾晏如今身份已然明朗,又无固定去处,便也随着他们一同返回肖府。
马车抵达肖府门前时,早已有人等候。肖珏的兄长肖璟与其夫人白容薇正并肩立于阶前,面带温和笑意。
肖璟“二弟,回来了。”
肖璟上前一步,拍了拍肖珏的肩膀,目光随即落在他身侧的秋月白身上,笑容更深了些。
肖璟“秋姑娘,一路辛苦。”
他的目光在肖珏与秋月白之间不着痕迹地流转一圈,见二人虽未过分亲昵,但姿态间却透着一种默契与亲近,心中便已了然,眼中多了几分欣慰。
白容薇则已亲热地拉住了秋月白的手,上下打量着她,语气满是关切:
白容薇“月白瞧着清减了些,掖州卫那边定然辛苦,回来就好。”
她说着,又嗔怪地瞥了肖珏一眼。
白容薇“怀瑾可要好生照顾月白,若再让她受了委屈,我可不依。”
她这话并非客套。当初秋月白初次入肖府,身份尴尬,与肖珏关系更是冰冷僵硬。府中下人难免有看人下菜碟的,唯有白容薇,始终对她温和友善,多有照拂。
甚至在秋月白不告而别后,她还曾私下里担忧地对肖璟念叨,怕自己那个冷面冷心的二弟不懂珍惜,委屈了那般明媚鲜活的姑娘。
如今见两人一同归来,肖珏虽依旧神色冷峻,但看向秋月白时,那眼底深处的柔和与纵容,却逃不过白容薇的眼睛。她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秋月白对这位温柔善良的长嫂也颇有好感,闻言笑道:
秋月白“大嫂放心,他不敢委屈我。”
肖珏在一旁听着,并未反驳,只微微颔首,算是默认。
介绍了禾晏之后,一行人寒暄着步入府中,气氛融洽温馨。白容薇挽着秋月白的手走在前面,低声说着话。肖璟与肖珏并肩而行,偶尔交谈几句朝中事务。禾晏安静地跟在后面,看着这和睦的一幕,心中也不由得生出几分暖意。
踏入花厅,茶水点心早已备齐。白容薇亲自为秋月白斟茶,柔声道:
白容薇“我已命人将你们的院子收拾干净了,还添置了些东西。月白你看看可还缺什么,尽管告诉我。”
秋月白“多谢大嫂费心。”
秋月白接过茶盏,嫣然一笑。
秋月白“一切都好。”
白容薇细心观察着,越发觉得肖珏与秋月白之间的关系,与上次秋月白初入府时已是天壤之别。这变化让白容薇心中欣慰。
然而,另一件事却让她隐隐感到不安。
那位与肖珏、秋月白一同回来的年轻公子禾晏,似乎也与秋月白关系匪浅。
两人时常凑在一处低声说笑,举止间颇为熟稔亲昵,对于禾晏的示好,秋月白也坦然受之,并无半分避讳。
这未免也太亲密了些?
白容薇虽知禾晏是肖珏麾下得力之人,亦是秋月白的朋友,但眼见一个年轻俊俏的男子与自家未来弟媳如此不拘小节,心中难免生出几分疑虑与担忧。
她与肖璟皆是开明之人,欣赏秋月白不凡的气度与见识,并不在意她过往如何,只要她人好,与肖珏真心相待便好。可若她与旁人牵扯过甚,伤了肖珏的心,那便不行了。
她终是忍不住,私下里对肖璟道:
白容薇“夫君,你看那位禾公子与月白是否太过亲近了些?怀瑾他可知晓?我瞧着,心里总有些不踏实。月白那般品貌,性子又独特,难免招人倾慕。”
白容薇“你还是寻个机会,旁敲侧击地提醒一下怀瑾,让他多上些心,早些将婚事办了,也好名正言顺。”
肖璟闻言,沉吟片刻,也觉得妻子所言有理。他寻了个机会,对肖珏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
肖璟“二弟,月白是个难得的好姑娘,你既已认定,便该早些将名分定下,免得……节外生枝。”
肖珏立刻听出了兄长的弦外之音。他面色不变,只淡淡道:
肖珏“大哥放心,我心中有数。”
傍晚,肖珏独自带着秋月白,来到了肖家祠堂。
祠堂内烛火长明,肃穆安静,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火气息。秋月白上一次来这里,肖珏虽不情愿,却因那阴差阳错的肌肤之亲,不得不给她一个名分,让她跪拜了父母。
而如今……
肖珏点燃三炷香,恭敬地插入香炉,随即撩起衣袍,郑重地跪在了蒲团之上。秋月白没有多问,随他跪下。
肖珏凝视着父母的牌位,沉默了片刻,声音清晰地响起:
肖珏“父亲,母亲。”
肖珏“不孝子怀瑾,今日在此立誓。鸣水之冤,父亲之仇,孩儿必倾尽全力,查清真相,手刃仇敌,以告慰父亲在天之灵!”
他顿了顿,侧过身,目光灼灼地看向身旁的秋月白,伸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肖珏“此外,孩儿身旁之人,名为秋月白。孩儿心属于她,已决意娶她为妻,相伴此生。望父亲母亲……成全。”
上一次跪在这里,是形势所迫。而这一次,是他主动的、郑重的选择与承诺。
肖珏说完,转回头,对着牌位深深叩首。
秋月白看着他,心中百味杂陈,最终,也随着他,缓缓俯身,行了叩拜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