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索的病恶化的几乎不正常
特别是在见过奈布的样子之后
这天，他将我拉住，同意了我不久前的请求
他回到工作间，拿出了他那台老旧的木质相机，笨重得像个小箱子
那是他靠自己那微薄的钱财买的
我们在书房里，借着壁炉温暖摇曳的火光。他让我坐在惯常的皮椅上，没有刻意摆姿，只是维持着最放松却也最真实的姿态
他调整焦距，按下快门的那一刻，咔嚓声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响亮
以前我教他的摄影技术在此刻发挥了作用
伊索·卡尓谢谢
他看着相机，低声说
伊索·卡尓拍得…还行吗?
约瑟夫·德拉索恩斯比我预想的要好得多
他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伊索·卡尓那就好…至少…留下了点什么……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这一次，鲜血染红了下意识伸出的手，刺目得如同地狱的罂粟
他喘息着，眼神开始涣散
伊索·卡尓我怕来不及了…动手吧……给我…也给您自己一个…体面……
他看透了我最后的决定。他知道我不会让他孤独地、痛苦地挣扎到最后，被病痛撕碎。他也知道，我早已为自己选好了结局
他的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托付和……邀请
我从外套内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银质小盒，里面躺着两支我早就准备好的注射器
里面的液体透明无色，能带来最深沉的、无痛的安眠。这是我能给予的，最后的体面与仁慈
我扶起他因虚弱而异常轻飘的身体，让他靠在我的臂弯里
如同任何一次他处理我的任务一样，精准、冷静。消毒，找到静脉
他的皮肤冰凉得吓人，血管在苍白得透明的皮肤下显出淡淡的青色
我以一种极为柔和的语调，将他初次见面时曾对我说过的话语，重新诉说给他听
我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卡尔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像垂死的蝶翼。他的唇边甚至微微向上弯了一下
伊索·卡尓不怕…约瑟夫……
伊索·卡尓对不起，以后帮不了你了……
他呢喃着，声音轻如耳语
伊索·卡尓终于可以…休息了……
我将针尖轻轻刺入他冰冷的皮肤，缓缓推动活塞
他的身体在我怀中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如同被惊扰的羽毛，随即彻底地松弛了下来
所有的痛苦挣扎都从那张年轻却早已被死亡气息萦绕的脸上褪去，只剩下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
他的头轻轻歪向我的肩膀，呼吸彻底停止
我低头凝视着他。他的面容平静，仿佛只是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屋内陷入死寂。壁炉的火光跳跃着，在卡尔安详的脸上投下温暖的光影
约瑟夫·德拉索恩斯啊……又是一个人了啊
约瑟夫·德拉索恩斯挺好的，至少不用再浪费时间在这些上面了
虽然嘴上这般说着，我的身体却仍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
与卡尔相处的时光，又怎会是浪费呢？那段日子，仿若是漆黑天幕下的一束璀璨光芒，照亮了我原本昏暗无光的生活，成为了其中唯一温暖而珍贵的存在
到底在骗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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