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相遇:特世纪的温暖与隐忧
廿九,处闰者——良然、马吉里尔
四点十九,飞船着陆的警报声终于停歇,我长舒一口气——若再晚须臾,舱体失衡的连锁反应,会让我们化作宇宙尘埃。
向外望去,特世纪的宁静如凝固的琥珀。飞船动力舱仍在放电,蓝紫色电弧“滋滋”跳跃,像宇宙脉络在呼吸。这颗星球曾被我们标记为“迪拉史信号源”,此刻真实铺展眼前,我们这群宇宙漂泊者,沉默着迈向这片未知,脚步拖沓却坚定,似怕惊扰了这方天地的梦。
刚迈出舱门,重力差就让我们瘫倒在地。启动支撑行走的磁力缓冲系统后,靴底与地面的磁吸声,成了探索的序章。空气沁凉且清甜,含氧量稳定在23%,比地球标准还优1个百分点,这让科尔特的哮喘监测仪暂时“闭嘴”。
前行千米,视野豁然开朗。广袤平原延伸至地平线,浅灰色云层下,孤立的屋子像颗遗落的棋子。木栅栏内,两人身影晃动——一个倚着摇椅晒太阳,金属义肢在阳光下泛银;一个在菜园除草,破旧背心上汗渍斑驳。我轻叩木门,声响像投入湖心的石子,惊得两人如受惊的雀,从门窗缝隙弹开,其中一人慌乱摸向桌底,金属碰撞声里,一把锈迹斑斑的旧枪被攥紧,颤抖的枪管,暴露着他们的紧张。
“举……举!躲到一边去!”我压低声音,冲身后十七人比划。我们贴向围墙阴影,金属义眼的科尔特,虹膜收缩成细线,扫描着屋内每处死角。
木门缓缓推开,一根老枪管先探出来,“轰”的枪响震落墙头残雪,耳麦里瞬间充斥杂音。我闭眼刹那,门被踹开的劲风扫过脸颊,冰冷枪口抵住眉心,硝烟味混着铁锈味,呛得人窒息。
“谁?马里芬的探子?”那人嗓音沙哑,像砂纸摩擦金属。
“不……不是!”科尔特半步上前,机械关节运转声清晰可闻。
“闭嘴!这么多人,还带武器!举手!”枪口颤抖着,在科尔特眉心晃出残影。
“误会……真的是误会!”科尔特举起手,仿生皮肤下的金属骨骼泛冷光,“我们来自宇宙,飞船故障迫降……”
“后退!再动就开枪!”他将枪口转向科尔特,嘶吼声里,屋里转出个中年人——长胡掩住半张脸,独眼中有道疤,从眉骨斜贯至颧骨,像条僵死的蜈蚣。稀疏头发下,头皮有块圆形疤痕,边缘泛着青黑,似是旧伤。
他盯着我们,瞳孔猛地收缩,却又迅速漾开惊喜:“你们……从哪来?”
“宇宙。”我咽了咽口水,喉间干涩。
他瞬间狂喜,拽着我们进屋。屋子简陋得让人心酸:木板墙漏着风,唯一的床用麻绳捆着断腿,三把椅子缺胳膊少腿,潮湿空气里,霉菌在墙角织网。可他眼神明亮,像藏着整片星空。
“我叫马吉里尔,这是良然,四十九岁,特拉地纪……国众理国会前总理。”他搓着手,独眼中的疤随着笑纹扭动,“数百年前,‘马里芬党’压迫,我们这些‘老骨头’,就成了被追捕的‘叛徒’。” 说罢,他从破旧橱柜掏出三只肥鸡,铁锅里的鸡汤沸腾时,香气裹着温暖,烫化了我们一路的风霜。
“您怎么知道我们不是敌人?”尤吉盯着鸡汤里的枸杞,轻声问。
马吉里尔舀汤的手顿了顿,汤勺在碗沿磕出轻响:“十年前,我们监测到‘迪拉史’信号——那是宇宙深处的脉冲,规律得像心跳。那时就猜,有‘天外来客’。你们飞船迫降时的能量波,和当年‘迪拉史’信号同源,所以……”他望向门口,喉结滚动,“我赌你们是朋友,不是‘马里芬党’的爪牙。”
科尔特刚要开口,木门“吱呀”轻响,迪拉史冲进屋。他扑向马吉里尔的瞬间,我看见这个历经沧桑的男人,独眼中滚落的泪,烫在满是疤的脸颊上。“马爷!”迪拉史哽咽的声音,撞碎了所有陌生与防备,两个拥抱的身影,让铁锅里的鸡汤,都多了几分温情。
马吉里尔握着我的手,指节因用力泛白:“求你们……暂时留下吧。‘马里芬党’在搜捕‘马芬党’余孽,我们需要时间,也想多听听宇宙的故事。” 我们爽快应下,带他看飞船时,他盯着动力舱的破损,眉头拧成“川”字,却又迅速舒展:“我能修,特拉地纪的机械师,最擅长和‘破碎’打交道。” 末了,他突然压低声音,疤痕在烛光下扭曲:“要是遇到‘马里芬党’的人,就说自己是‘科金德·安姆,马里芬人类目’的成员,这是……我们最后的暗号,能保你们安全。”
《空间原理》上•終
虚著•吕文 2024/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