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灭火

晨雾漫过教学楼时，新来的转学生正在仔细地写板书。粉笔尖划过黑板，留下少年的名字。他转过身，乌黑的头发衬得白皙的皮肤更加纯净，校服也显得格外干净。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青灰的阴影，宛如蝴蝶的翅膀。教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这个叫桓修晚，长着一张能让Beta都心颤的脸。虽然大部分高中生还未进入分化期，但大家在看到他的一瞬间，不约而同地认定他是个Omega。迟到的箐季楍踹开后门，看见的就是这副场景。少年雪白的脖颈在阳光下仿佛泛着珍珠光泽，比他做的最完美的银镜反应还要耀眼。

"钠遇到水会产生剧烈反应。"七岁那年，母亲握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切开金属钠，"但你要记住，失控的不是元素，是人心。"冷静一点，就能处理每一次失控的化学事故，遇到桓修晚之前箐季楍一直这么告诫自己。

实验室排气扇发出低鸣时，箐季楍正将钠块抛向半空。金属表面油膜在日光灯下晕出七彩光圈，坠落的抛物线尽头是盛满水的烧杯。他舔了舔犬齿，在钠块接触水面的刹那猛地抓起隔热手套——哗啦一声，燃烧的金属球擦着他指尖窜上天花板。

"第五次实验事故。"桓修晚的声音从通风管阴影里浮出来，他抱着一摞作业本站在安全线外，白大褂纤尘不染，"上周烧了窗帘，前天融了讲台，现在打算炸飞通风系统？"

箐季楍甩开汗湿的刘海，烧焦的橡胶味里混进一缕清香。这味道让他想起今早收发的月考成绩单，红得刺眼的"化学实验98分"旁边，贴着桓修晚工整的批注：金属钠保存不当扣2分。

"优等生不该出现在危化品仓库。"他故意踢翻空试剂瓶，玻璃碎裂声惊飞窗外麻雀，"还是说...你在找这个？"沾着不明试剂的排名表从裤兜抽出，榜首桓修晚的名字压着他龙飞凤舞的签名。桓修晚的睫毛颤了颤。

"总评只差0.5分。"转学生忽然逼近，仿佛消毒水味撞上硝石的气息，"知道为什么吗？"他指尖点着排名表上有机化学栏，"你连麦芽糖结构式都懒得写全。"

尖锐的警报声骤然划破寂静，两人条件反射般猛地抬头。只见滚滚浓烟从通风口汹涌倒灌而入，塑料薄膜被箐季楍刚才额一点火星点燃。就在两人争执不休时，火舌猛地从通风口处一蹿而出。箐季楍低声咒骂着，一把甩开手，却见桓修晚已经迅速转身，抄起灭火器对着烟雾一阵猛喷。火势本就不大，不到一分钟便被成功扑灭，可躲闪不及的箐季楍瞬间被干粉覆盖，活像个雪人。

听到动静的老师，急匆匆从走廊尽头的办公室赶来，脚步声越来越近。“你赶紧躲进溶剂柜里。”桓修晚神色冷峻，语气不容置疑地向箐季楍命令道。“老子凭什么听你的！”箐季楍满脸不服。“如果你不想再被处分，烧实验室这事儿，足够让你休学了！” 或许是听腻了妈妈的唠叨，箐季楍权衡之下，还是听从了桓修晚的建议，猫着腰快速躲进了柜子里。

来的是化学袁老师，一位温柔似水的Omega，在箐季楍心里，她就是自己的女神。听到来人是袁老师，箐季楍在狭小黑暗的柜子里暗自松了口气，庆幸自己这副狼狈模样没被女神瞧见。

“怎么了，修晚？”袁老师焦急地询问。

“老师，是这样的，我在收拾卫生的时候，照明灯突然迸出火星，把通风口的薄膜给点着了，我就赶紧用灭火器把火灭了。现在实验室到处都是干粉，我感觉自己有点小题大做了。”桓修晚低着头，满脸自责地说道。

老师满脸心疼与自责，说道：“实验室刚开始改造，通风系统刚装好，防护膜都没来得及揭。安排你们在这旧实验楼备赛，图的就是清净，没想到我就吃个饭的功夫，竟出了这意外。幸亏有你在，想想就后怕。我明天就找师傅检修照明灯，今天可把你吓到了吧？”

“老师，我处理得对吗？”桓修晚眨着大眼睛，瞬间收起了刚才的冷静，娇弱又无辜地盯着袁老师，活脱脱一副被吓坏的模样。“修晚，今天多亏你了，你先回去洗洗吧，告诉箐季楍，补课明天再开始。”说完，袁老师便去找安保和保洁来收拾现场。

等袁老师走远，箐季楍抖掉一身寒颤，没好气地对桓修晚说：“你可真能演，事故都成了你的功劳。”

“我这可是帮了你。”桓修晚瞬间收起伪装，恢复了平常模样，头也不回地走了。箐季楍无奈地撇撇嘴，趁着老师还没回来，赶紧逃离了这个“犯罪现场”。

两人先后离开了实验室。临近黄昏，早已过了澡堂的人流高峰期。箐季楍踏入澡堂时，只见里面人影寥寥。氤氲的水雾在空气中肆意弥漫、翻涌，好似一层朦胧的薄纱，遮挡住了他的视线。他隐隐瞧见一个身影在雾中穿梭，却难以辨清那是不是桓修晚，便索性不再寻觅，自顾自地脱下那件沾满白灰的衣服，向着淋浴间走去。

“哇去！你看见了吗，桓修晚他也太白了!”他分化以后绝对是个顶级的Omega，这顶级身材不知道以后便宜谁呢！”箐季楍听到三个人聚在一起讨论着桓修晚，污秽不堪的词接连不断涌入箐季楍的耳朵。他猛地砸开三人旁边的隔间门，三人见来人是他，其中一人凑过来亲切地问道：“本哥，你这一身白粉是怎么弄的？”三人议论声停止，纷纷看向他，随即发出哄笑：“没想到呀，本哥你比桓修晚那小子还白呢。”

这三人是班里出了名的混子，此时正窝在澡堂的角落里偷偷抽烟，吞云吐雾间，那股呛人的烟味在澡堂里弥漫开来。箐季楍一闻到这味道，眉头就皱了起来，满心的厌烦，连个正眼都没给他们，转身便走进了一个淋浴隔间。他打开喷头，温热的水流倾泻而下，迅速浸湿了他的头发和衣物，身上的白灰随着水流缓缓滑落，顺着排水口流走。

箐季楍与桓修晚的外在形象截然不同。箐季楍有着一身健康的麦色肌肤，那是常年在阳光下挥洒汗水的见证。自小他就活泼调皮，被妈妈送去舅舅的武馆锻炼，本以为他坚持不了几天，没想到他竟奇迹般地一直坚持了下来。日复一日的高强度训练，不仅磨炼了他的意志，还塑造了他堪称完美的身材。如今，他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每一块肌肉都紧致而富有力量，肌肉线条流畅自然，充满了阳刚之气。尽管他只是一名高中生，身高却已经蹿到了170厘米，在同龄人中显得格外突出。通常来说，Alpha在各方面的身体素质都远超常人。在成长过程中，他们无论是力量的积累，还是头脑的锻炼，都在为成年时的分化筑牢根基。在这个以体能和分化潜力论实力的环境里，大家都笃定，箐季楍未来必定会分化为强大的Alpha。

此时，温热的水流从喷头喷洒而下，晶莹的水珠裹挟着白色粉末，顺着箐季楍宽阔的肩头，急速滑落到他线条分明的腹肌上，转瞬便隐没在弥漫的雾气之中。他宽肩窄腰，双腿修长而有力，整体散发着一种充满力量的美感，令人忍不住侧目。

正当箐季楍揉搓着满头泡沫时，一阵模糊不清的打斗声从不远处传来。他心中惊疑，，随手扯下一旁的毛巾简单擦拭了一下眼睛，便朝着声音的来源处走了出去。眼前的场景让他愣了一瞬，只见刚才还在澡堂抽烟的那三个混混，此刻正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样子狼狈至极。

原来，那三人私下议论桓修晚不算完，竟恬不知耻地议论起桓修晚那处大小，其中一人不知打了什么赌，被另两人怂恿去掀桓修晚的浴帘探探“虚实”。谁知还没待他看个究竟，竟一脚被桓修晚踹了出来，桓修晚腰间裹上浴巾走出来。倒地之人恼羞成怒，吆喝其他二人一拥而上，企图拉下桓修晚腰间的白巾。却不想桓修晚也是个练家子，两手紧紧固定住腰间的白巾。几个利落地扫腿，劈腿，三两下就放到了三人。箐季楍走出淋浴间，并没有看到桓修晚身影，他心里稍安，随即快步上前，俯下身依次探了探三人的鼻息，确认他们只是倒地，并无性命之忧后，便直起身子准备回去继续冲澡。

可就在这时，一只手猛地伸了出来，死死抓住了他的脚踝。箐季楍猝不及防，整个人向前扑去，狼狈地摔倒在那人旁边 。一股怒火“噌”地一下涌上心头，他攥紧了拳头，想给这个家伙一拳。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那人脸上时，却愣住了。那人脸上的神情，竟满是悲伤。箐季楍一怔，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另外两人，发现他们脸上也是如出一辙的复杂神色。

突然一人欲哭无泪地开口道：“如果因为性子烈也就罢了，可是本哥，你知道吗？他比我还大！”

“你看到了？”

“他抬腿劈我脸的时候看到了。”说完他还仰起头看了看箐季楍，“比你的还大。”

箐季楍一脸不可置信，起身撇下瘫在原地遭受打击的三人，继续回去洗澡。箐季楍对刺头说的话很是怀疑，低头看看自己的两股之间，他绝对有信心超过一般人，桓修晚那小身板怎么可能？箐季楍加快了洗澡速度，企图赶进换衣间，偷窥一下。哦不，证实一下。可当他冲进换衣间时，就看到桓修晚拉上校服的拉链，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裹了个紧。桓修晚看向他微微皱眉，湿漉漉的发梢贴在脖颈处，见他指着自己的脖子对箐季楍说：“你这里没有冲干净。”桓修晚的衣领处露出的一小块脖颈雪白透露出些微粉，像是粉嫩嫩的水蜜桃，箐季楍不自觉出了神，咬一口是不是也是软糯多汁呀？

桓修晚像是看透了他在想什么，把衣领竖起，拉链拉到顶，遮住最后一片雪白净土，低声厌恶地说道：“变态！”转身离去。箐季楍这才恹恹地摸了下鼻子，慢条斯理地穿起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