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赶了半个月的路,楼车都是尽量行驶在无人的林间小道。
无他,李莲花活着的消息半点都不能透露。
落月谷地处巴蜀巫山深处,他们如今所在的地方,离目的地尚有千里。
方多病拿地图对照过,这片林子挨着潭州一个不起眼的小镇边上,想来也是人迹罕至。
夜里,楼外下起了雨,并着冬雷。
李莲花慢慢睁开眼,一股股寒意从脚底直升百会。
从榻上缓缓支起,左面的小榻,笛飞声正在闭目打坐;右边的方小宝熟睡正酣。
大半夜的,也不好意思麻烦人起来给自己渡真气,驱散寒冷。
轻轻起身,准备去桌前的矮炉煨壶热酒喝。
脚步在布帘前停下,听到里面一阵窸窸窣窣。
那份不安隔着布帘传递给了李莲花。
犹豫片刻,还是掀开了帘子。
雷光一闪而逝,一瞬照亮小榻上的人。花不语攥紧了被子靠着车壁,脆弱害怕的模样令他怔愣了一下。
“你没事吧?”朝着榻沿走近,低腰准备再关切两句,一道震耳欲聋的“轰隆”似要把天震破。
“……啊!”惊吓一声,死死箍紧了李莲花的脖子。
后者猛地感到一阵窒息。
手拿着她的手腕想要挣开,却被搂得更紧。
无奈坐在榻上,她紧勾着脖子在怀里瑟缩不停,让李莲花一时无法推开。
“好了,没事了……别怕……”轻轻拍着她的背,另一只手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我怕……”像极了不安的孩子,一个劲儿地往他怀里钻。
“没事了没事了……”他耐心一向很足,此时也没有半分不耐。
只是男女大防,就算是两个男子,搂在一起那也不太好看。
楼外的冬雷一声接着一声。
怀里的人贴得更紧,嘴里一直念叨着怕。
李莲花矛盾着,尴尬着,若是方小宝他们看见……
“李莲花,你们干嘛呢?”迷迷糊糊的声音传来,方多病掀开布帘子,大眼睛眨巴眨巴。
“她怕打雷。”从容中带着点尴尬。
“怕打雷?”
“怕打雷也不至于搂搂抱抱吧?”微沉的语调满是调侃,笛飞声立在方多病身侧,负手看着热闹。
“我说你们能不能有点同情心啊,她是真的怕。”无奈地解释。
惊雷之下,花不语旁若无人地紧靠着他胸膛,害怕地轻蹭。而后边是两道看好戏的眼神。
整得李莲花又羞又窘迫。
“方小宝,你快过来哄哄她。”有些恼羞成怒。
“哼,我不管,花兄弟看起来还是更喜欢你。”手捂着嘴打呵欠,放下布帘重新回到榻上,准备继续呼呼大睡。
女人他都不稀罕抱,更何况是男人。
“阿飞……”唤了一声,帘子外面一片安静。
笛飞声早已回到自己榻上打坐。
这两个没良心的,就不怕他突然碧茶毒发英年早逝。
罢了,求人果然不如靠己。
李莲花认命地拍抚着她后背,温声安慰她。
小半夜过去,雷声终于停下。
怀中传来低低的酣声,李莲花疲惫地闭了闭眼,将人好生放平,盖上被子。
折腾了半宿,身体的寒意散了个净,困意便爬了上来。
回到榻上,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