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入膏肓

时间一晃从春末季步入到冬季，饶是皇宫这般繁华的地方，也免不了 渗透着冷冷寒气。

不知是天冷，还是人心冷？

前些日子，国师喻白辞官，告别了陆璟怀，说是自己当前的使命完成，不需要在这待着浪费时间，当然也期待着在另一个世界遇见他。

陆璟怀笑了笑，祝他一路顺风。

作为皇帝，陆璟怀从不在外人面前显现他脆弱的一面，是以朝廷大臣都不知道陆璟怀的身体出现了问题。

今日，需得杀鸡儆猴。

陆璟怀强撑着坐在龙椅上，眼神冷冽，气息深沉，他看着下面的大臣们，尤其是宋寅时，眼神中闪过杀意。

宋寅时确有能力，可是用不到正处，权臣乱政，他必须死。

不能留到下一任皇帝身上。

“今日朕召见各卿，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皇帝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让整个大殿都安静下来。

宋寅时盯着皇帝，面上不显，心里早就将陆璟怀骂了个狗血喷头。

他贵为丞相，想为女儿的死讨个公道，查出凶手，以命偿命，可京兆府却拖拖延延，迟迟不办。

他不信这里没有陆璟怀的手笔，否则小小的京兆尹怎么敢对当朝丞相不敬。

京兆尹:我没那么大的能耐让陛下偿命……

宋寅时打量着陛下的表情，仔细揣摩。昨日暗探来报:‘皇贵妃还有几个月才能分娩。’

“朕的皇贵妃，前几月诞下了一位皇儿，因着早产，甚是体弱。”陆璟怀重重地强调了“皇儿”，“前些日没告诉你们这些大臣，是朕想给你们一个惊喜。”

朕身体是不好了，可思想没滑坡。

不该有的心思别有。

宗室子不可能继任朕的皇位。

大臣们纷纷表示祝贺。

不愧是陛下，把皇宫堵得密密封封，宫妃诞下皇嗣这等大事竟没有消息散出去。

近几个月？遭了，情报有诈。

宋寅时的心中是震惊的，这时候他看得分明清楚，这是皇帝为了对付他而设计的“鸿门宴”。

“但是，皇儿的降生，却让朕想起了我国的弱点。”

“权力太过于分散，导致政治腐败，地方势力猖狂，以至于国家无法有效治理。”陆璟怀平静地说道。

可陛下表现得越是平静，在座的大臣们内心里越是不宁静。

陛下既然提出问题所在，那必是有备而来的。

想要活着走出这个门，别整什么幺蛾子。

陆璟怀道:“因此啊，朕决定，废除现在的官职制度，实行皇权集中。”

“陛下英明，臣等附议。”大臣们知道皇帝的话是对他们的一种变相警告。

现在明哲保身才是最重要的，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宋丞相，你有什么看法？”陆璟怀的嘴角带着一抹淡笑。

宋寅时的脸色瞬时变得苍白。

皇权下的权臣，离了皇帝什么也不是。

如果他答应，撤销丞相一职，分散权力，那么他的势力就会被削弱。

如果他反对，那么他就是反对皇帝，下场只会更糟。

他还有退路可言吗？

环顾四周，只觉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似乎屏风后面站的人是来要他的命。

可十年经营如今成了打水漂，如何甘心？

“陛下，设丞相一职乃祖宗法制，轻易动不得……”宋寅时斟酌道。

陆璟怀干脆也不装了，阴沉着脸，“你的意思是……不同意。”

“臣……臣没说不同意……”宋寅时擦了擦脸上的冷汗，胆战心惊道。

陆璟怀将酒杯“啪”地摔在地上，忽地从四周涌出全副武装的士兵，将大臣们团团围住。

陆璟怀轻轻拍了拍手，一道身影从屏风后走出，正是皇帝创建的明卫首领——孟凡。

瞧见这阵状，大臣们纷纷与宋寅时划清界限，表明自己的态度。

孟凡手中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自顾自地耍起了剑花，走到宋寅时面前，面无表情道：“宋大人，陛下有旨，你涉嫌谋反，诛杀殿前，钦此！”

宋寅时瞪大了眼睛，无法置信地看着陆璟怀，为什么这么急着收拾他，毕竟他还是有利用价值的。

宋寅时颤声道：“陛下，臣冤枉啊！”

陆璟怀道：“宋寅时，你别装傻，你以为你做的事情，朕不知道吗？你以为你掌控了朝堂，就能掌控朕吗？”

孟凡听见废话都说完了，便将匕首利索地刺入了宋寅时的胸膛。

宋寅时的身体逐渐失去了力量，他看着陆璟怀，眼中充满了不甘和恨。

他咬牙坚持道：“陛下，臣死不足惜，但臣绝不会瞑目，因为你才是那个掌控不了朝堂，掌控不了人心的昏君！臣的门生广布天下，门生要为老师报仇，他们是不会支持你的。”

陆璟怀戏谑道：“你猜，他们会不会支持朕？”他一挥手，孟凡便将匕首拔出，宋寅时的身体缓缓倒下。

“朕手里呢，都有你们的罪证……”陆璟怀不紧不慢道。

大臣们立马表态，“臣等愿为陛下马首是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陆璟怀搭上曹常的胳膊转身离去，只留下地上宋寅时的尸体和一片狼藉的宴会。

大臣们的脸色也变得复杂。

这场鸿门宴，最终没有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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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事后的陆璟怀再也撑不住了，咳出一口一口鲜血。

皇宫之中，华灯初上，陆璟怀容颜憔悴，脸色苍白如纸。

手指微微颤抖着，指着沈婉筠道，“笔墨……”他的声音微弱如丝，仿佛一碰即断。

沈婉筠眼中含着泪水，柔声道：“臣妾这就去拿。陛下，您一定会好起来的。您还要看着您的天下如何统一，看着孩子成长，您还有林将军呢。”

沈婉筠摊开圣旨，执起笔来。

“林晏……摄政之权，还有些……辅国大臣，朕都写在本上……放在暗格里，问林晏，他知道……还有，孩子的名字他起，现在小名归我管了，就叫团团……”

陆璟怀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他的手啪地落在床边，沈婉筠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御医全程候在旁边，进来把了脉，又掀开陆璟怀的眼皮，瞳孔快涣散了，神情惶恐地说道：“陛下病情加重，恐怕……”剩下的他不敢妄言。

沈婉筠听到这里，心中一紧，她急忙问道：“王太医，你一定要救陛下，他已经撑了这么久，不能就这样放弃，他还有约定没有去遵守，有重要的事情还没做。”

王太医沉重地点了点头，“老臣尽力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