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闹钟响第一声，方伟奇把脑袋埋进枕头。
下一秒，魔音穿耳——“一闪一闪亮晶晶——”
电吉他版《小星星》炸响，和弦劈叉，像有人拿锅铲刮铁皮。
“我靠！”
方伟奇猛地坐起，头发竖成鸡窝。声音从对面床传来——沈辞州抱着吉他，脚丫子踩节拍，一脸欠揍的笑。
“醒没？没醒我再来一遍。”
“你试试！”方伟奇抄起枕头砸过去。
枕头还没落地，阳台门“哗啦”被推开，顾照寒端着漱口杯进来，嘴里泡沫没吐干净，跟着节奏点头
“星星！亮晶晶！”
方伟奇：“……”
这两货，一个比一个离谱。
“快点，今天新生报到，社团九点占位。”沈辞州把吉他往背上一甩，像要去开演唱会。
“占个鬼，去年就仨新生。”方伟奇嘴里抱怨，身体老实，套T恤、踩拖鞋、拎牙刷，一气呵成。
楼道灯管闪了两下，照出他眼底的青黑——昨晚改代码到三点。
“给你带了冰美式。”顾照寒递过杯子，杯壁凝着水珠。
方伟奇接过，仰头灌，苦得皱眉：“糖呢？”
“忘了。”顾照寒耸肩
“吃苦才能记住今天的日子。”
“神逻辑。”
“走啦走啦！”沈辞州推着两人往楼梯冲，“再磨蹭，好位置被舞蹈社抢光！”
天色泛白，暑气已经爬上地面。
豆浆味、油条味、青草味混在一块，钻进鼻腔。沈辞州买了三份煎饼，加肠加里脊，豪气刷卡
“今天我请，明天你们请，后天我请，大后天……”
“滚。”
方伟奇咬下一口，酥脆掉渣，烫得直吸气。顾照寒慢悠悠拆豆浆，突然问
“伟奇，你昨晚梦见谁了？我听你说梦话。”
方伟奇一口饼噎住
“谁梦话了？”
“喊‘文勇’，还喊‘别走’。”
沈辞州贱兮兮凑过来“坦白从宽。”
“放屁！”方伟奇耳尖发红，转身往垃圾桶走。
背后两人对视，笑得像偷到鸡的狐狸。
太阳彻底跳出来，树叶绿得晃眼。
蝉声一阵接一阵，像给脚底蒸桑拿。三人并排，影子被拉得老长。
沈辞州忽然把吉他横在胸前，扫了个和弦
“给你们来首原创——《社长的爱情》！”
“闭嘴！”方伟奇去捂他嘴，被吉他柄顶住手腕。
顾照寒在旁边打节拍，嘴里还配rap：“哦耶，社长的爱——像BUG，修不好——”
“你们俩活腻了？”方伟奇抬腿，一脚踹在沈辞州屁股上。
“哎呦！”沈辞州往前蹦，吉他发出“铮”一声惨叫。
编程社门口卷帘门半拉，里面黑漆漆。
方伟奇掏出钥匙，拧两下，门发出“咔哒”脆响。一股隔夜空调味扑面而来。
他伸手摸灯，灯没亮。
“又跳闸？”顾照寒打开手机灯，扫过墙角——插排上闪着红点的暖风机还在工作。
“谁最后一个走？”方伟奇眯眼。
“辞州。”顾照寒秒答。
“我不是！我是倒数第二个！”沈辞州嚷嚷。
“电费你交。”方伟奇拍板，弯腰把暖风机拔了，指尖被烫得缩了一下。
沈辞州哀嚎：“我穷得只剩吉他！”
灯一亮，三人同时倒吸凉气。
椅子东倒西歪，零食袋、矿泉水瓶、一次性拖鞋横尸遍野。
最夸张的是白板——被人画了一只巨大的爱心，里面歪歪扭扭写着
“社长爱我，我爱代码！”
落款：神秘人L方伟奇眼皮直跳：“谁干的？”
顾照寒推了推眼镜：“L，李文勇？”
“不可能。”方伟奇脱口而出，声音却哑了半分。
沈辞州凑近爱心，伸手比划：“这箭头，这配色，啧啧，少女心爆棚。”
“滚去擦了！”方伟奇把白板笔扔给他。
宣传册剩一半，封面是去年拍的集体照——方伟奇站在C位，脸被P成卡通猫。
“谁P的？”
“我。”顾照寒淡定
“增加亲和力。”
方伟奇：“……”
他把册子摞好，抬头看见墙上新贴的二维码——微信交流群。
群里只有7个人，头像一水儿的二次元。
“今年目标：十个新生。”沈辞州比了个V。
“去年目标也十个，来了仨，俩退团。”方伟奇泼冷水。
“今年有帅哥社长女装，稳了。”
“请各社团负责人，八点前到体育馆签到——”
广场声音回荡，窗外太阳已经白得刺眼。方伟奇把T恤下摆拧了把汗，掏出手机，屏幕一亮——5:37的未接来电两条，备注：
【沈辞州宇宙最帅】
他翻了个白眼，顺手把备注改成【电费债主】。
刚拉上卷帘门，身后“叮”一声。
微信弹出好友申请——头像：一只橘子汽水瓶
昵称：Lwy
验证消息：社长好，我是新生，下午找您报到。方伟奇手指一顿，心跳莫名快半拍。
下一秒，沈辞州凑过来：“哟，新生撩你？”
“滚。”他按了通过，把手机塞回兜里。
三人往体育馆走，太阳把影子压成薄片。
方伟奇忽然想起梦里那句“别走”，耳边嗡的一声。他回头望——
编程社的卷帘门没关严，缝隙里漏出一线黑，像有人躲在里头。
“喂，门没锁？”他喊。
顾照寒抬眼：“我锁了。”
沈辞州：“我也听见了咔哒。”
可门缝依旧张着，像一张偷笑的嘴。——“咔。”
极轻一声，像手机拍照。
方伟奇眯眼，阳光太烈，什么也看不清。“走啦！”
沈辞州勾住他脖子，“再慢，好位置真没了。”
他转回头，心里却莫名挂了一根弦：
刚才，是谁在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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