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江南的折子递上来时,宋宜安正在批阅军报。
窗外春雨淅沥,殿内烛火摇曳,她指尖的朱砂笔悬在奏折上方,迟迟未落。
童禹坤娘娘,不能再拖了。
童禹坤跪在殿中,声音压得极低。
童禹坤江南三州清丈田亩的官员,已有三人遇刺,七人告病辞官。苏州知府昨夜被人吊死在府衙门前,胸口还钉着一封血书…
宋宜安写的什么?
宋宜安抬眸,眼底寒光一闪。
童禹坤喉结滚动,从袖中抽出一方染血的绢布。
「牝鸡司晨,国之将倾。」
殿内陡然死寂。
宋宜安忽地轻笑一声,指尖抚过那八个字。朱砂从笔尖滴落,恰好盖住"牝鸡"二字,晕开一片刺目的红。
宋宜安好字。
她慢条斯理地卷起血书。
宋宜安颜筋柳骨,力透绢背。至少是三十年功底的老翰林所写。
目光扫过殿下众臣。
宋宜安诸位说,是不是?
满朝文武齐齐低头,唯有户部尚书刘崇的袖口几不可察地颤了颤。
五更时分,宋宜安在御案暗格里发现了第一封《请太后还政疏》。
宋宜安陛下年已五岁,当亲贤臣、习政事。太后垂帘日久,恐损圣德……
字迹工整端庄,用的是上好的澄心堂纸,墨香里还掺着一缕檀香,与太傅周昉平日誊写佛经的用纸一般无二。
她盯着奏疏看了许久,忽然抬手剪断烛花。火苗"噼啪"一爆,映得她眉眼明灭不定。
翌日大朝,周昉当庭出列,雪白的须发在晨光中微微颤动。
“老臣斗胆,国赖长君!请太后撤帘归政,以安天下之心!”
话音未落,殿中已跪倒一片。宋宜安端坐珠帘之后,目光缓缓扫过,兵部侍郎嘴角噙着冷笑,户部尚书低头捻着佛珠,就连一向支持新政的礼部侍郎,此刻也避开了她的视线。
最让她心寒的是童禹坤。那位变法先锋此刻站在殿柱旁,手指死死抠着笏板,指节泛白,却始终没有站出来。
三更的雨下得正急,朱志鑫浑身湿透地闯入内殿,玄甲上的雨水在青砖上汇成细流。
宋宜安你这是要逼宫?
宋宜安头也不抬,手中银剪"咔嚓"剪断灯芯。
朱志鑫单膝跪地,从怀中掏出一封密函。火漆印已经融化,隐约可见一个"懿"字。
朱志鑫江南豪族与北境暗通款曲,周昉府上昨夜进了三个懿朝商人。
朱志鑫其中一人,是张极的暗卫统领。
烛火猛地一跳。
宋宜安终于抬眼,目光如刀。
宋宜安所以连童禹坤都不敢说话了?
朱志鑫他不是畏缩。
朱志鑫忽然上前,沾着雨水的手握住她执剪的手腕。
朱志鑫是怕您成为众矢之的。
剪刀"当啷"落地。
他的掌心滚烫,雨水顺着护腕滴在她手背上,冰凉刺骨。宋宜安看着这个向来克制的男人眼中翻涌的情绪,忽然想起冷宫那夜,他割腕取血时也是这样的眼神。
三日后大朝,宋宜安一袭玄色凤袍,亲手掀开九重珠帘。
宋宜安不是要还政吗?
她将七岁的左怀瑾抱上龙椅,自己却立于丹陛之上。
宋宜安陛下在此,诸君有何要奏?
周昉刚要开口,殿外突然传来铁甲铮鸣。羽林卫押着十几个血人鱼贯而入,江南豪族家主、抗旨官员,甚至还有两名周氏子弟。他们被铁链锁着喉咙,跪在地上拖出长长的血痕。
宋宜安这些人的供词很有趣。
宋宜安慢条斯理地展开一卷血书。
宋宜安有说周太傅收受懿朝黄金万两的,有说刘尚书私吞军饷的……
她忽然将血书掷在周昉脸上。
宋宜安最有趣的是,有人说哀家牝鸡司晨?
-


记得打卡报数→
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