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无声，月光撒落在院中，惨白一片。被精心打理的花草，此刻藏在暗处，隐约探出花枝。

风吹过，心凉了半截。

明明正值酷暑，秦哲却后脊发凉，好似身处寒冬腊月，头上冒了好些冷汗。

未知无名的恐惧，终是在见到尸体时，将他击败。

顾清漓拿手帕捂住口鼻，上前一踢，那具肥胖的尸身翻了个面，背上都画着古怪符号，死状惨烈，面上惊恐神色尚在就被一刀封喉。

“一击毙命…速战速决啊，看手法乃同一人所为。

仵作已来验尸，照时间推算，想必在码头，这人便一路随你们来此地了。

敢杀官府的人，自然敢杀你我，如今只杀了他们，留我们一命，这是警告你我啊！”顾清漓眼底闪过不屑，尽管你怎么警告，无用功罢了。

“明明，明明不过半个时辰！怎会死了…”一旁秦哲腿一软，险些跪在地上。

庆幸还活着，绝望自己已成将死之人。

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我等已经暴露在云穆珂眼中了，今后怕是……活不成了！

顾清漓注意到他的异样，原不想理会，但看他的样子怕是吓到了。

也是，一个才上任的小文官头次见如此多的尸体，多少会有不适。

这次是看在糖葫芦的份儿上…

顾清漓丢了一块儿帕子给他：“爷们儿点！你死不了！与龟同寿！小爷说的！”

秦哲噗嗤笑出声来，接着反应过来，恼火起来：“你是不是骂我是王八呢？！”

“行了行了，尔等再此审查客栈其余人，看有何线索，我要再去找一趟陈卿。”

死人说不了话，便去问活人！

他赌定陈卿绝对与此事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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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府

府邸大门高悬着两盏青丝玉嵌长灯，内里烛火泛着昏黄，外层玉石透着光，晶莹剔透如一汪春水。烛光摇晃影随动。

顾清漓叩了叩门，门后守岗之人警觉：“何人夜访陈府？”

“速去禀告陈卿，就说顾清漓要面见他。”他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果真唬住那人，赶忙开了门，将他引进前厅等着。

陈卿身着素净的月牙白长袍，外罩绣着锦云边儿的墨青大袖外褂，乌黑的发丝披散落肩，面上带着些许怒气，应是被那人匆匆叫起来。

陈卿叫人看了茶，微眯着那双丹凤眼打量着他：“不知大人夜访，有何事情？”

顾清漓看向他，直截了当地挑明：“春风客栈死了九个人，三个是官府的人，其余六个乃是外地商客，我们怀疑是醉春楼的人动的手，陈掌柜比本官更了解云穆珂，因此事前来。”

“哦？”陈卿眉毛一挑，“云楼主的事鄙人还没资格指手画脚，不过据我所知，云穆珂可是只杀该杀的人啊，不知大人可查了那帮商客是否得罪了云穆珂？”

顾清漓将茶碗一放，笑道：“这便不是陈掌柜可知晓的了。”

陈卿微笑着点点头，顾清漓啊顾清漓，就这点本事可不够啊？我还以为你多久才能发现呢，半个时辰才堪堪动身前来，他心中冷笑。

“这京城之中，除了云穆珂，再者排的上号的便是你陈卿了，如今朝廷决心铲除他，云穆珂死是板上钉钉的事了，难不成陈掌柜不想立功替了云穆珂？”顾清漓决心要让陈卿助他，今日不论是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结果只能是合手揪出云穆珂！

陈卿像是听到甚荒谬的事般，冷笑几声：“顾大人，你凭什么觉得鄙人要立功才能替了他云穆珂，我陈卿不比他，有手眼通天的本事，但也不可能差。

况且云穆珂既然迟早要死，想必顾大人也用不着让我出手助大人吧？”

陈卿字句都在理，既然真能铲除，还用得着让一个做生意的来杀？

顾清漓似乎早料到他会这么说，也并不恼，面上依旧摆着笑：

“若是你今日不从也得从，从也得从呢？”

“我以为顾大人并非此强人所难之辈。”

“那好，”顾清漓收起笑意，面上带着狠厉，“我若说，你今日要不配合，那便是死路一条呢？！”

陈卿嘴角勾起，眼底却尽是凉意：“我可犯了什么条律？”

“自然是，犯的便是死罪！包庇，私藏重犯！”顾清漓每说一字便往陈卿靠近一步，直至将人困在位上。

陈卿一愣，很快推开他道：“私藏重犯？那大人可知造谣言者也是要罚的。

还有，顾大人莫非是有甚龙阳之癖？我并无此癖好，还是离的远些为好。”

顾清漓后退几步：“本官比你清楚条律，那陈巧儿，陈奕绥你又作何解释？！

还有，我并非有龙阳之癖，只是喜欢压着你罢了。”

陈卿嘴角抽搐，很快镇定下来：“其一，鄙人并不认识什么陈巧儿，一直都是鄙人独居在此。

其二，顾大人空口无凭证，妄想以此威胁鄙人逼我就范，这又当如何处置？

其三，离我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