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郭文韬进房间的时候，只看到了空荡荡的一片，他心一紧：“蒲熠星！”四处张望时，才发现缩在角落里的人。男人抱着膝盖，蜷成一团，身子微微颤抖着，是他从未见过的恐惧和无助。

“这么多年了，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郭文韬看到了人，视线往下落，就看到他手腕处更加刺目的一道血痕，隐隐还有血珠在冒着。“不是给了你药吗！”郭文韬只感觉心头一阵恼怒，走过去从他的床头把药瓶掏出来，丢在他面前。

蒲熠星还是没反应。

郭文韬愣了一下，蹲下凑近，“真吓傻了？”他伸出手在蒲熠星眼前挥了挥，但眼前人的眼神依旧空洞。正想缩回时，手腕却被抓住了。“你…为什么会知道我怕老鼠…”

蒲熠星缓缓的抬起头，空洞的眼神一点点聚焦，声音低靡且沙哑。

他怕老鼠，是连唐九洲都不知道的事情，为什么…

郭文韬下意识想把手收出来，可蒲熠星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他一时竟然没挣开。

“韬韬…你是他，对吗？”蒲熠星攥得很紧，似乎很害怕一松手眼前的人就会消失。

韬韬…桃桃…呵，我早该想到的…原来他从一开始就认出我了吗？

郭文韬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慌乱，用力甩开了手，站起来背过身，不想再去看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对不起…”蒲熠星拖着僵硬的身子站起来，紧盯着郭文韬的眼睛，想要去拉他的手“当年…对不起…”

潜藏在心底将近二十年的执念被一朝连根拔起，恨意席卷而来，心痛得厉害，郭文韬一把推开了蒲熠星，“当年？你还敢跟我提当年？！当年是谁说我是你唯一的亲人？！是谁说要保护我一辈子？！又是谁把我一个人丢在山洞里不管不顾？！！”情绪疯狂的翻涌，他按住了蒲熠星的肩膀，把他抵到了墙壁上，眸底是肆虐的恨意，“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可为什么…为什么我每次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我都会想到你！为什么我就是狠不下心杀了你！为什么我还…”

还爱着你。

泪水夺眶而出，蒲熠星怔怔地看着他。他难以想象，当年那个阳光开朗的少年，是经历什么才会变成现在暴力狠虐的样子。面对他一连串的质问，每一句为什么似乎都在凌迟着他的心。可他如今能说的，只有…“对不起…”

郭文韬逐渐冷静了下来，他利落地抹掉了眼泪，松开了手，强逼着自己移开目光。“那天晚上，我在山洞里等了很久，可我等来的不是你，而是HZ的禽兽！你知道我那时有多绝望吗？他们还告诉我，是你！把我卖给了他们！”

他侧过头，看见蒲熠星一脸心痛地瘫坐在地上，看着他的眼里满是心疼。

“我当然是不信的，可他们抓住我的时候，我看到了你！看到你转身拔腿就跑！你根本没有一点良心！甚至再见面时，你已经是个渔民了！呵！和表弟相依为命，生活平淡而幸福的渔民！蒲熠星，你怎么配！！”

郭文韬蹲下身，钳起他的下巴：“之前我以为你失忆了，我想着忘了就忘了吧，反正这么多年，困着我的也不过是个执念。可你没有失忆！你只是，根本不记得我这号人物了…呵，呵呵…我像个丑角一样…”说着说着，他反倒笑了，那笑容满含着凄凉，深深地刺痛着蒲熠星的心。

“我没有！”

“那你说啊！那天，你究竟去了哪里！蒲熠星，没人想听你那无济于事的道歉，我要知道你的理由！你为什么要抛弃我！！”郭文韬已经接近癫狂了，蒲熠星又一次的沉默不语彻底摧毁了他的防线。他深吸了口气，一下子脱力跌坐在地上，“你说啊…”他抱着头，任由眼泪打湿了他的衣襟。这么多年了，支撑着他从那个地狱一样的HZ活下来的，只有当年的真相。他只想知道，为什么他的星星，在他最无助的时候，抛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