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灵垂目，送魂往生……
星罗班被挤在猫群当中，周遭全是猫咪，以至于关于葬礼的部分，他们啥也瞧不见。不过，那洪亮的颂文倒是一字不落地钻进了他们的耳朵里。
明月并未前来，她仍在陪护着昏迷不醒的小青。
今日的步宗城，满城皆缟，猫们有的是主动，有的是被动，纷纷聚集在宗宫之前，为牺牲的英魂送行。
步惊风悬空立于猫群之上，他的视线扫过下方熙攘的猫民。几只小猫感觉他似乎发现了自己，可步惊风仅是视线一扫而过，便开始念诵牺牲者的姓名。
孤烟，卯观。
除了这二位，其他的猫星罗班一概不知，未曾见过面，连名字都没听过。
他们的神情变得颇为复杂，虽说这并非他们首次见证死亡，可这般隆重的葬礼，确是头一遭见到。
步惊风念着手中那长长的卷轴，念到最后，他稍作停顿，抬头望向头顶那庞然大树：“逝者一百六十三名，灵树会铭记他们的姓名，愿他们不再受黄沙之苦扰，不再受烈日之炙烤……”
悼词至此已然结束，步惊风凝视着静默的恒沙渡厄，用那无人能听见的声音轻声呢喃：
“愿他们，永驻于梦中的绿洲。”
……
执行葬礼的猫高高地举起火把，远远地朝那堆得高高的木柴抛去——这木柴皆是从恒沙渡厄身上取下的，燃烧过后的灰烬也都要埋葬在恒沙树下。
轰！
火焰熊熊燃起，噼里啪啦的声响在空气中回荡。烧焦的味道被步惊风用韵力阻隔，后面的猫们只能看到空中升腾的火光与浓烟，以及从前方飘来的，亲属的啜泣声。
直至此刻，星罗班总算有了些许实感，那里躺着的并非一百六十个陌生的名字，而是一百六十三个与他们一样的猫。
有亲属，有梦想，有爱好，本应拥有未来的猫。
白糖紧紧握着拳头，心中憋闷得很，却不知该将这怒气朝向何处。万恶之源的混沌与这件事毫无干系，那他该怪谁呢？眼前这棵树吗？
还是那幻景之中，早已死去多年的尸体？
武崧按住他的肩膀，“丸子，别想太多了。”
白糖扭头看向他，视线触及这张熟悉的脸庞时，莫名地浮现出在幻景里，孤烟杀死卯观那时，武崧阻拦自己的情景。
那时的他，也是这般表情。
“本天才又不是阴沉鬼。”他拍开武崧的手，神情放松，“别把本天才想得太脆弱了，臭屁精。”
这个丸子……
武崧轻轻摇了摇头，看向一旁的大飞和海飘，“我们回去吧。”
为了不再出现更多的一百六十三，他们必须变得更强，更强才行。
背离猫群，星罗班迎着夕阳渐行渐远。
三个月……他们在步宗停留的时间已然够久了，是时候该结束这一切了。
是该到结束的时候了。
“哈哈哈哈——”
在四面皆是金属墙壁的房间内，通明的灯光映照出倾倒的器材以及四处散落的血污，肆意喜悦的笑声在这间地下实验室中不断回响。
灵钻使劲地贴靠在无色的琉璃壁上，紧盯着隔离房中浑身是血的猫，如同所有民间故事里疯狂的学者一般，时而大笑，时而喃喃自语：“成功了，哈哈哈哈成功了！”
“对「魇」的抗性比上一个实验体还要高出好几倍，甚至连「源」都能够适应！简直是上天赐予的珍宝！”
「魇」虽说能让猫在短时间内大幅提升实力，可若是发挥到极致，有八成的概率会让实验体陷入走火入魔的境地，上次那个实验体便是如此死去的，还害得他被黯大人狠狠责备了一番……
如今有了这份数据，他便能让「魇」的效用更为稳定，将走火入魔的概率降至三成以下！
至于「源」，那可是他毕生的心血，即便还只是残缺的作品，却也有着从韵力和混沌中提纯出元初之力的作用。
——虽说每次一开始提纯，实验体就会死去，但至少这次的实验体只是险些丧命罢了。
他的手指颤抖着，痴迷地看着隔离房中的猫，仿佛在看一件世间罕有的宝物，那狂热的目光，任谁见了都会忍不住说一句老变态。
就这么看了好一会儿，灵钻才缓缓平静下来。
他转动轮椅，从旁边的实验桌上拿起一颗六菱形的晶体，那晶体的形状与色泽，任谁都能一眼看出这便是时晶。
而且是纯度极高，极为漂亮的时晶。
“步宗那群蠢货，明明拥有如此高浓度的韵力结晶，却还是只会运用这般原始的方式。”灵钻把玩着结晶，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
嘛，毕竟这一切也是他一手引导的。
实验桌上还有一样东西，那是一个深紫色的金属环状物，带着莫名条理的纹路镌刻在金属表面，纹路汇聚在一处六菱形的凹陷处。
这无疑是时晶环，不过与步宗猫所使用的时晶环有所不同。
而在这张大大的长方形实验桌上，还散落着许多或武器或是铠甲的图纸，基本上都打上了象征完成的红勾。
“只要能让「魇」彻底稳定下来，”灵钻用力攥紧手中的时晶，发现捏不碎后便直接扔在了桌子上，操纵着轮椅将自己转向了隔离房，“就能够开始批量生产，批量使用……”
到那时，就能够收集到足够的数据，完成他真正的作品，完成那个真正伟大的杰作！
“至于你……”他看着已经逐渐从崩溃状态恢复过来，正用一种让人脊背发凉的目光盯着自己的实验体，表情略显无趣。
他并不畏惧，戴在实验体左腿上的特制时晶环以及早就注射进去的［蚀］会替他看管这个实验体。
“戴上这件小玩意，去……”灵钻停顿了一下，老家伙的脑子里冒出了一点恶趣味，但他很快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他和步宗城里的那些蠢货在名义上还是同僚。
“……去找星罗班吧。”
灵钻思来想去，最后还是选定了指定的沙包，那群孩子有点本事，但也不算多，正适合作为收集实验数据的对象。
至于那群孩子在这段时间里突然实力大增，导致实验体失败这类可能性……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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