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郎

蒲熠星愣了好久。

“有没有说你像一个人？”

“仓央嘉措，对么？”

文韬抢答道。

蒲熠星点点头。

“可我们不一样。”

文韬仰头，仿佛天空中仓央嘉措的英灵正与他对视。

“我不是活佛，也不是浪子，我只是渺小的苍生。”

文韬拿回那个本子，一页一页地翻着。

因为他清醒，所以痛苦。

他见过现代的城市，又听过仓央嘉措的种种传说。

可他既无法融入当代社会，也不能做一个纯粹的藏族情郎。

蒲熠星怔怔地看着文韬，感受着他的倔强与不屈。

“我教你读书吧。”

他是城里来采风的青年作家，十八岁的年纪就在文坛中崭露头角。

采风第一站，他的心灵遭到了无比的震撼。

“吃饭喽！”

阿妈从外面走进来，冷风吹起的红痕还未消退。

蒲熠星第一次吃，刚入口就感到了味蕾的冲击。

“吃得习惯吗，不习惯我有饼干。”

蒲熠星赶紧把牦牛肉咽下去摆了摆手。

“不用不用，挺好吃的。”

文韬看出了蒲熠星的顾虑。

“我说汉语，阿妈听不懂，别担心。”

“真挺好吃的，真的。”

其实蒲熠星平时很少吃牛羊肉，更受不了牦牛肉的膻气，不过入乡随俗，还是象征性吃了几大口，然后一直专注于吃糌粑。

晚饭后，文韬向蒲熠星提出了一起去草原看星星的邀请。

阿妈已经习以为常，可还是嘱咐着要注意安全。

文韬和蒲熠星上马，奔驰到茫茫草原的中央，四下寂静无声，只有星月闪烁。

“小时候，哥哥会骑着马，带我去草原中央看星星。他说：星星眨眼，就是你记挂的人在想你。”

文韬躺在草原上，指着天上的星星。

“星星每天都在眨眼。”

蒲熠星道。

“不一样的。有的时候多，有的时候少，有的时候在这边，有的时候在那边。”

文韬辩解道。

“那应该是不同的人在想你。”

文韬听了这话，眼睛一下就亮起来了。

“你也这么认为对不对！我也这么想的。”

“可是，天上的星星太多，而我却不认识那么多人。”

文韬想到这，又黯然神伤。

他摆弄着草叶，低声喃喃道。

“其实我都知道，星星和人没有关系。”

这是文韬最矛盾的地方。

接受过现代科学教育的他无法再对纯朴的传说深信不疑，可这些传说是他生活中零碎的砂糖。

他清醒地沉沦于童话故事中，即使外界是戈壁、荒漠或深渊。

“有关系的。没有它们，就没有现在躺在草地上看星星的我们。”

文韬轻轻哦了一声。

不知怎的，两人的手搭到了一起，十指相扣，紧紧缠绕。

蒲熠星不安分地摩挲着，只触碰到文韬分明的指节，和指尖上的一层薄茧。

夜晚的草原寂寥清净，只有蝉在鸣叫，风在呼啸。

两人的呼吸声加重，彼此可以清晰地听到。

“文韬。”

“哎，怎么了？”

“没事，就是想叫你。”

文韬笑了，握住蒲熠星的手更紧了些。

“蒲熠星。”

“哎，这呢。”

蒲熠星笑着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