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渐渐停息,他们收拾好东西出发,程欢搀着老人,几人跟着老人的步子往山上走,远远就瞧见了传说中扶桑寨的全貌。
临山傍水,竹林浅溪,高脚木屋与木质阁楼,以几条木廊相连,古色古香,诗情画意。
红笼、绸缎随风飞起,房梁上的铃铛铛铛作响。
在远处,有着更为高大美观的建筑,它耸立在悬崖边,木桥与山路相连,桥下有几潭湖水,种着浮萍与荷花。
刚入寨口,就有人从木屋中探出身,见到老人大喊,"纳奇婆婆回来了!"
老人不住微笑,寨中的人闻声出来。
有中年妇女走上前,拉着老人的手,"刚寨子里的人还想着下雨,你老人家会不会没法回来,祭司大人要让几个人去接您呢。"
妇人的衣衫和老人颜色相差不大,纹路如出一辙。
她上下看看老人有没有受伤,刚松口气,看到老人身后的几人,"咦?他们是?"
纳奇婆婆一面回应寨中人的好意,一面介绍,"唉,不用不用,劳大家忧心了。他们在我躲雨时照顾我,还送我回来。我想着他们迷路了,雨刚停,赶路也不安全,就带他们来寨子里坐坐。"
妇人朗声笑,"来者即是客。我楼里还有空房间,住得下,包吃包住。"
程欢忙上前道谢,"谢谢您了,这天就劳烦您了。"
妇人见到程欢笑意更深,拉着程欢嘘寒问暖,越看越喜欢,多标致的女孩子啊,又懂礼貌。
赵峰不适应这种热情,掏钱递给妇人,妇人一口回绝,连连重复,"钱?掏什么钱啊?客人来寨子里观赏游玩,我们开心还来不及,别让钱祸害大家的兴致。"
他身后的寨民连连附和,赵峰也不好意思坏这盛情。只好作罢。
"刚新摘的果子,才熟,一会我送去啊。"一个看着十七八岁的爽朗少女对着纳奇婆婆笑,她的服饰风格更偏向明艳,身上挂着银饰,行走间叮当作响。
她瞥了一眼宋柳,不知道是不经意还是故意。宋六当时正痴痴看着她,他见过各色美女,这种风格的,还是第一次。
少女笑得明艳,一举一动皆是风情。
人都走了很远了,宋六还没回过神。
程欢打量着寨中的环境,那妇人的孩子突然凑过来对她甜甜地笑,"姐姐,你好。"
程欢弯下腰,轻轻摸了摸他的头,"你好啊,小朋友。"
孩子笑嘻嘻围着她东一句西一句地问,问题大多是外面的世界,有的问题委实令人哭笑不得。
程欢从来不认为自己脾气有多好,她从16岁逃出那个村子开始,就一直跟着各种雇佣团,杀人如麻,谋财害命,向来都只认钱不认人,温柔懂礼只是装给目标看的。
可能是现在的环境太过安逸,也许是这次委托有了着落,拿了巨款,下辈子就能安稳度日。
程欢竟然没觉得孩子烦,堪称温和地解答孩子每个问题。
转眼已至黄昏,纳奇婆婆领着他们往住的地方走。
赵峰没来得及细看这个扶桑寨,抬头间,瞥见远处古楼的围栏上趴着个少年。
正撑着下巴往他们这边看,应该是好奇。
少年散着发,耳垂上坠着银饰,恬静漂亮。
可能是出于无聊,有一搭没一搭扯他手边红灯笼的帘。
少年与赵峰对上视线,歪头一笑,俏皮天真。
赵峰有一瞬愣神,反应过来时,少年人已经不见了。
幻觉吗?赵峰阖眸,世上哪会有这么美好的人?
夜幕降临,古楼张灯结彩,红灯亮起,映入湖底,丝丝香火之气随风飘进室内,也传来远处的锣鼓震天。
"你们远道而来,一定不要客气。寨里好久没来客人了,"年老的祭司与他们相对而坐,笑容和蔼又热情。
最近在筹办扶桑节,赵峰几人清楚老祭司是从百忙之中抽出空来,都端坐在对面,感老祭司的有心。
程欢看向木窗外,好奇地问,"外面在干什么?"
老祭司介绍道,"扶桑节前的筹亲活动准备仪式,你们来的正好,赶上我们的扶桑节,那可是我们寨子里最盛大的节日。"
几人了然,老祭司看着他们又补充,"一定要好好看看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程欢感觉老祭司那一眼似乎格外偏重她。
"季柯,茶好了吗?"
回答的声音温柔轻缓,"祭司爷爷,茶早就好了,我都要以为您忘了呢。"
赵峰正低着头,映入眼帘的先是蓝紫色袖口掩着的白皙手腕,上面挂着精致的银饰,布茶时叮当作响。
像是有所预料,赵峰抬头,和手腕的主人对上视线。
是他…原来他叫季柯。
漂亮的眼眸里是未被世俗浸染的天真,赵峰真真切切地看到了白天少年的全貌。
少年依旧散着发,发丝柔软,和寨中同龄的人不同,并未戴上繁重的银饰,任发丝垂落脖颈。
但是既管如此,就足够赵峥看愣。
赵峰失神,喃喃道,"是你?"
宋六追问老大,"你们见过?"
赵峰没理他,一直看着少年。
少年笑眼弯弯,丝毫没有偷看别人被抓包的尴尬,
反而饶有兴致地故作惊讶"啊,被认出来了?"
老祭司大致明白状况,笑着看向季柯,"可别是好奇偷看人家被抓包了吧?"
季柯可疑地沉默了,然后偏头,"当然不是这样。"
"心虚了?"老祭司装作反问,逗着季柯。
赵峰忍不住想为季柯解围,"这是您的孙子?"
"啊,是的",老祭司似乎被这个称呼取悦到了,又兴致大发地拉着他们多聊了一会儿。
赵峰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连宋六都在设法从老祭司口中套出有用的信息,自己却盯着个少年看半天。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洁身自好的人,杀人不眨眼的事也没少做过,就算做违背道德底线的事,圈内人也都对他见怪不怪,睡过的人男男女女都有,他没想过什么,人来这一世,就是要不择手段满足自己的欲望。
遮遮掩掩?没那么个必要。
到底是少年太过美好,赵峰甚至都装出了温柔细腻,生怕一个用力,少年就会被玷污。不知不觉已至深夜,季柯与老祭司起身告别。
"老大,这里绝对是扶桑寨!"宋六兴奋道。
程欢抱臂往外看,窗外趴着几个偷看的孩子。刚刚老祭司那一眼,让她后背一凉,连孩子的视线她都感觉到过于直勾勾和热情了。
眼镜男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那是他们那疯疯癫癫的老板在意识清醒那段时间画的。
一块碎玉,看着像玛瑙的色泽,玉里面带的些裂痕,连在一起的形状像是婴罂。
他们贩过毒的人都见过这个,所以第一眼就认了出来。
"地点是对的,就剩找人了,"毕竟,他们此行的目的可不只到扶桑寨那么简单。
兰雎玉,找带着兰雎玉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