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阿念一样宿在永安宫。白日离戎昶的话时不时在她脑子里蹦出,使阿念一直无法入眠。她侧头看向身旁的人,眉头皱在了一起。这人都没有声音,一看才发现,定是陷入梦魇,面色苍白,额头有层薄薄的汗珠。
“璟…”
阿念侧身轻轻拍拍他的肩头。这人怎么连梦魇都是无声的? 离戎昶说的那些话,又何尝不是涂山璟的感受?但他从来都没有说出来,就这么一直憋在心里。也难怪身子一直好不了,憋坏的。
“璟…”
阿念拍了好一会儿涂山璟才猛然睁开眼睛,一双茶褐色的瞳孔散发着恐惧,有些涣散的望着她。
“陛下…”
涂山璟忽然搂住了半俯在他身上的人,侧身半起的阿念只能用一只手臂的力量撑着才没整个人倒在他怀里。
“璟…你梦到了什么?可是涂山篌或者他的崽?没事了,他们都不在了。有朕在,没人可再伤害你。”
身躯微微颤抖的涂山璟在这句话後,缓缓平静下来。
“璟梦到,陛下不要璟了,将璟送回了青丘。”
阿念用另外一只手拍拍他的背,安抚安抚。
“没事没事,还早呢!守儿还那么小,等他能独当一面的时候,你怕也是待腻了五神山,想回青丘了。”
涂山璟身子一僵,缓缓放开了阿念。阿念手臂撑麻了,转身躺平。
“无论早晚,陛下终究是会抛弃璟的。”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若不是夜里屋子安静,定是听不到的。
“璟…”
阿念咬咬唇,挠挠胸口,想按下那里升起的歉意。
“离戎昶还是比璟幸运,至少,馨悦是喜欢过他的。”
阿念挠挠脸,挠挠脖子,忍住想起身跑出去的冲动。
“陛下,你可曾对璟有过一丝情?璟知道,你心里有蓐收将军,有防风侧夫,甚至有西炎王夫。璟不在乎陛下心里有别人,可陛下的心既然能容的下他们,为何就是不能装的下一个璟呢?”
不是啊大哥,这个问题咱们不是已经翻篇了吗?
“玖瑶长王姬已嫁丰隆为王后,二人又夫妻恩爱,陛下为何就是放不下呢?”
阿念抿抿唇。好吧,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重翻旧案了,合着是因为小夭嫁人了,这狐狸觉得自己又行了。
“还是…就如同璟以恩诉情这般,陛下也不过是以前世为借口。”
涂山璟的声音越说越哑,鼻音也越来越浓。
“大哥曾说,离了涂山氏,我什么都不是。别说万人倾慕,连自己的妻子,都对自己无心。”
“不是这样的!你别听那变态的话!”
阿念有些急了,侧身面对涂山璟。那糟心玩意儿留下的破事儿怎么就是料理不完呢?
“璟,你很好,就算你不是涂山璟,你也是我见过最好看,最善良,最多才多艺的狐狸。”
阿念手足无措的盯着嘤嘤哭的狐狸。
“哎你别哭啊!都说男人怕女人哭,女子才更见不得男人哭呢!”
阿念用衣袖为他抹眼泪,这狐狸一哭,她感觉跟见到守儿哭一样揪心。
“你别哭…好好好,小夭嫁人了,我不会在拿你当姐夫了好不好?你别…好好,我不会把你送回青丘好不好?”
守儿只要一哭,阿念那是都舍不得把孩子放下来。孩子一哭,那只让他过敏的狐狸她就舍不得给他扔了。
“陛下此话当真?”
“当真当真。”
算我怕了你,别哭了,不回青丘就不回吧!大不了给安一座大院子总行了吧?想安哪儿都可以。
“谢谢陛下,璟很开心。”
阿念跟哄孩子似的搂着涂山璟的脑袋,按在自己肩膀上。涂山璟靠在她的肩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