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的国家体育总局操场很安静。
突然，橡胶跑道被华耀的运动鞋碾出细碎声响。
汗水顺着她下颌线坠入衣领，在运动背心洇出深色水痕，却怎么也冲不散胸腔里沉甸甸的焦虑。
马术节目方案被毙了好几版，明天就要和导演组开会，可她到现在连个成型的创意都拿不出来。
第五圈经过看台时，华耀听见暗处传来轻微的窸窣声。
她猛地刹住脚步，剧烈的喘息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黑暗里缓缓站起个人影，月光勾勒出那人肩背的轮廓，运动外套拉链只拉到胸口，露出印着国旗标志的运动衫。
“接着。”
矿泉水瓶带着体温砸进华耀掌心，瓶盖已经拧开，“毛巾在这儿，干净的。”
张继科倚着栏杆，手腕上缠着的绷带在月光下有点显眼。
他刚结束封闭训练，远远就看见操场上固执奔跑的身影，那匹叫米娅的马正安静地在马厩前望着主人。
华耀抹了把脸上的汗，喉咙像被砂纸磨过一样：“谢谢……你怎么还没休息？”
“习惯了。”
张继科甩了甩毛巾，“上次世乒赛决赛前，我在这儿跑了整宿。”
他故意说得轻描淡写，目光却一直盯着女孩发红的眼眶，“开幕式马术节目？我在会议室听了两耳朵。”
华耀猛地攥紧矿泉水瓶，冰凉的瓶身贴着掌心，让她想起今天下午导演组说“完全没有奥运级节目质感”时的语气。
夜风卷着沙尘掠过跑道，她突然蹲下身，把脸埋进膝盖：“我真的快撑不住了……所有人都说相信我，可我连个像样的点子都想不出来。”
张继科没说话，沉默着在她身边坐下。
他知道这种感觉，就像站在赛场上面对赛点，全世界的目光都压在肩上，连呼吸都带着铁锈味。
过了会儿，他从裤兜里摸出块巧克力，包装纸被攥得皱巴巴的：“先吃点东西，血糖低的时候容易钻牛角尖。”
巧克力的甜味在舌尖化开，华耀抬起头，看见张继科正望着远处的火炬塔。
那座还未点燃的巨型建筑在夜色中沉默伫立，却仿佛积蓄着足以照亮世界的力量。
“你知道吗？”
张继科用绷带缠着的手轻轻叩击地面，“我第一次参加大比赛的选拔，把球扣到了裁判脸上。”
他轻笑出声，声音里带着自嘲，“所有人都觉得我完了，连教练都让我做好被换下去的准备。”
华耀愣住，她只知道张继科是天才运动员，却从未想过他也有过难熬的时刻。
“后来呢？”
“后来我把自己关在训练室，对着墙打了一周球。”
张继科扯了扯绷带，露出结痂的伤口，“直到有天凌晨，我突然想明白了——越是怕输，越会输得难看。与其纠结能不能赢，不如把每个球都当成最后一个来打。”
他转头看向华耀，眼神很认真：“开幕式不是考试，没有标准答案。你带着米娅在场上跑的样子，就已经是最好的节目。那些评委懂什么马术？他们连马蹄声和心跳声都分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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