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半，天光未亮。
北京马术训练基地的跑道上还凝着露水，马蹄踏过湿软的沙地，发出沉闷的“哒哒”声。
华耀伏在米娅背上，狼尾发梢被晨雾打湿，黏在颈侧。
她没戴头盔，只扎了条红色发带，额前的碎发随着米娅的起伏扫过眉骨，痒得她眯了眯眼。
“再来一次。”她低声说，手指收紧缰绳。
米娅喷了个响鼻，前蹄不安地刨地。她们已经重复了十几次1.5米障碍的连续跳跃，马鞍下的汗垫早已湿透。
华耀拍了拍米娅的脖颈，掌心触到温热的汗水。她俯身贴向马耳：“最后一组，跳完给你加餐苹果。”
助跑、加速、起跳——米娅的后腿肌肉绷紧，腾空的瞬间华耀几乎悬空，腰腹核心发力稳住重心。
落地时她听见右后蹄“咔”地擦过障碍横杆，但木杆没掉。
“漂亮！”场边突然响起掌声。
华耀转头，看见张继科裹着国家队羽绒服蹲在栏杆上，手里还拎着两袋豆浆。
他跳下来时差点踩到水坑，踉跄了一下才站稳。
“你这平衡感还是留着打乒乓球吧。”
华耀勒马停在他面前，伸手抢过豆浆，咬开包装就灌。
甜腥的豆味冲得她皱眉：“没放糖？”
“龙哥说你最近控糖。”张继科把另一袋揣进兜里，抬头打量她。
晨光里华耀的睫毛沾着水汽，眼下有淡青，但琥珀色的瞳孔亮得灼人。
他忽然伸手拽她发带：“你这造型像被雨淋了的狼崽子。”
华耀反手一缰绳抽过去，张继科笑着躲开：“脾气见长啊小冠军。”
他从兜里掏出个东西抛过来，“接着！”
那是个金属徽章，正面刻着咆哮的狼头，背面是“London 2012”的浮雕。
华耀用拇指摩挲过狼牙，听见张继科说：“队里定制纪念品多做了个，你戴着它去伦敦，让那帮老外看看什么叫中国狼。”
米娅忽然低头去嗅张继科的口袋，他吓得后退两步：“这祖宗不会咬人吧？”
“她闻到你藏胡萝卜了。”华耀勾勾手指，“交出来。”
下午的媒体公开日，华耀被几十多家媒体围住。
“请问作为马术项目唯一参赛的中国选手，压力是否比团体项目更大？”
镜头前，华耀的护甲肩线被晒得发烫。
她摘下墨镜，直视提问的记者：“压力？”
她笑出一边虎牙，“米娅的体重是我的四倍，我每天要控制四百公斤的生命体，您觉得我会怕压力？”
哄笑声中，后排记者突然高声问：“有评论说您的张扬风格不符合中国传统运动员形象，您怎么看？”
现场霎时安静。华耀把墨镜别在领口，手指划过徽章上的狼头。
“中国传统里‘君子藏器，也有‘锋芒毕露’。”
她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马蹄铁砸地，“霍去病十九岁封狼居胥，辛弃疾二十岁领兵抗金，他们可没藏着掖着。”
她突然指向看台，“就像张继科赢了比赛撕衣服，你们说他血性，我赢了比赛说真话，怎么就成狂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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