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约清晨五点半,天刚蒙蒙亮,马术训练场还笼罩在薄雾中。华耀已经牵着雷霆在场边做热身,黑马的蹄子踏在湿润的沙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今天跳1米65的组合障碍。"她拍了拍雷霆的脖子,"别给我尥蹶子。"
雷霆不耐烦地甩了甩头,鼻息喷出一团白雾,显然对这么早被拉起来训练很不满。华耀轻笑,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方糖:"吃完干活。"
黑马立刻凑过来,温热的舌头卷走糖块,态度瞬间殷勤了不少。
"没出息。"华耀笑骂,利落地翻身上马。
训练到第三组障碍时,华耀注意到场边多了个人影。
樊振东抱着个运动包,蹲在看台最下面一排,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她勒马停在他面前:"小孩,迷路了?"
樊振东猛地站起来:"没、没有!我就是......"他挠挠头,"起早了,来看看。"
华耀挑眉:"乒乓球队的训练不是八点才开始?"
"我习惯早起。"樊振东的视线落在雷霆身上,又飞快移开,"华姐,我能摸摸他吗?"
雷霆警惕地喷了个响鼻。
华耀俯身,抓着樊振东的手腕带他轻轻碰了碰马颈:"慢点,这小子脾气大。"
樊振东的手微微发抖,但眼睛亮得惊人:"他好帅......"
"那是。"华耀得意地拍拍雷霆,"比你张继科师兄帅多了。"
中午的运动员食堂,华耀正对着餐盘里那坨可疑的炖菜皱眉,突然一个餐盘"哐"地放在对面。
樊振东端着堆成小山的食物坐下,里面有看起来干巴巴的烤肉、黏糊糊的豆子,甚至还有几片发蔫的生菜,都是被其他运动员嫌弃的"雷区菜品"。
"你......就吃这个?"华耀忍不住问。
樊振东往嘴里塞了一大口豆子,含糊不清地说:"挺好吃的啊。"
华耀震惊地看着他面不改色地消灭那盘"黑暗料理",甚至把最后一点豆子汤汁都用面包擦干净吃了。
"小孩,"她放下叉子,"你是不是味觉失灵了?"
樊振东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从小就不挑食。教练说,能吃是福。"
华耀突然把藏在口袋里的老干妈拿出来,推过去:"试试这个。"
樊振东挖了一大勺拌在饭里,眼睛瞬间瞪圆:"哇!这个更好吃!"
下午的训练,樊振东又来了。这次他带了本笔记本,认真记着什么。
华耀正在调整雷霆的起跳点,突然听到"咔嚓"一声,樊振东不小心踩断了树枝。
雷霆受惊,前蹄猛地扬起,差点把华耀甩下去。
"站着别动!"她厉声喝道,同时收紧缰绳。
樊振东僵在原地,脸色发白。
令人意外的是,雷霆很快平静下来,甚至好奇地朝樊振东的方向嗅了嗅。
华耀挑眉:"稀奇,他平时最讨厌突然的声响。"
樊振东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掏出个苹果:"我、我带了礼物......"
训练结束后,华耀发现樊振东的笔记本上密密麻麻记满了她的训练细节:
「华姐在第三个障碍前会提前半米收缰」
「雷霆右转比左转更流畅」
「水障起跳前会轻拍马颈三下」
她合上本子:"偷师?"
樊振东耳尖通红:"我就是......觉得很有意思。"
夕阳西下,两人的影子在马场上拉得很长。华耀突然问:"明天还来吗?"
"可以吗?"
"带上苹果就行。"她转身牵着雷霆离开,又补了一句,"还有,明天我给你带点正常食物。"
樊振东站在原地,看着她和雷霆渐渐远去的背影,突然觉得里约刺眼的阳光都变得温柔起来。
训练场的工作人员开始收拾器材,夕阳把沙地染成金色。
华耀解开雷霆的马鞍,黑马立刻在沙地上打了个滚,掀起一阵尘土。
"脏死了。"华耀嘴上嫌弃,却还是蹲下来帮它刷掉鬃毛里的沙子。
樊振东有样学样地蹲在旁边,小心翼翼地捡走马腿上的草屑。
"华姐,"他突然开口,"你第一次参加奥运会的时候...紧张吗?"
华耀手上的动作没停:"紧张得差点把早饭吐在米娅身上。"
樊振东瞪大眼睛:"真的?"
"骗你干嘛。"华耀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沙土,"那会儿我才17岁,站在入场通道里腿抖得跟筛糠似的。"她望向远处的基督像,"直到米娅不耐烦地踹了栏杆一脚,我才想起来——"
"想起来什么?"
华耀转过头,夕阳在她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该害怕的是那些要跟我比的人。"
樊振东怔怔地看着她,手里的苹果核掉在地上。雷霆立刻凑过来,湿漉漉的鼻子蹭过他的掌心。
"所以啊,"华耀把缰绳塞到他手里,"P卡怎么了?说不定明天就让你上场。"
樊振东手忙脚乱地抓住绳子:"我、我不会牵马..."
"跟着走就行。"华耀已经双手插兜往前走去,"雷霆比你张继科师兄好带多了。"
少年亦步亦趋地跟着黑马,夕阳把三个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远处传来晚餐的钟声,混合着巴西街头桑巴的旋律,在里约温热的风里飘散开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