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兵是晚上回来的,他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几个宝石,在烛火映照下,宝石流转着奇异光泽。我看着他,听他说又去了深渊,在深渊里捡到几颗石头 。系统曾把莫离的行为习惯告知于我,其中喜欢宝石这一项也在列,我便学着莫离的样子,勉强扯出笑意装作很开心,宝石再美,而我也终究不是她,我不喜欢这些奇特亮丽的石头。
散兵将宝石搁在桌上,瞥了我一眼,似是想从我的反应里寻些什么。我垂眸,指尖轻轻触碰宝石冰冷的表面,触感凉得沁人。
“喜欢吗?”他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太多情绪,可我却敏锐捕捉到那丝若有若无的期待。我仰头,勉强扬起嘴角:
“喜欢,谢……”
话未说完,喉咙却像被堵住,那些客套的回应卡在那儿,我想起莫离,想起她或许也曾这样接过散兵递来的宝物,满脸笑意,会不会给他来个大大的拥抱?笑着说谢谢散兵大人?
“怎么不继续说了?”
散兵的声音近了些,他的影子笼罩过来,带着深渊残留的冷意。我猛地回神,匆匆别过脸。
“只是突然在想,这些宝石,在深渊里待了那么久,会不会也藏着深渊的秘密。”
这话半真半假,我说不清是想转移话题,还是真的对深渊的好奇。散兵却没深究,只哼了一声:
“深渊的秘密?倒不如说,是些被遗弃的边角料,算不得什么。”
可他说这话时,眼神却暗了暗,像是被勾起某些不愿提及的回忆。
夜里,我又被那些混乱的情绪纠缠。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宿主,情绪波动峰值过高,是否强制平复?】
我望着天花板,沉默许久,最终还是拒绝。我想清醒地去面对这些复杂心绪,月光透过窗缝溜进来,落在桌上的宝石上,它们不再闪耀,反倒像蒙着一层化不开的雾,就像我眼前的前路,迷茫又模糊。
次日清晨,散兵不知何时又没了踪影。我站在庭院里,望着熟悉的景致,却觉得陌生。
庭院里的风带着清晨的凉意,拂过廊下的风铃,叮当作响的声音却敲不散我心头的滞涩。我蹲下身,指尖划过石阶缝隙里冒出的青苔,那湿滑的触感竟让我恍惚——莫离是否也曾在这样的清晨,在这里停留过?
正怔忡着,檐角忽然落下一片羽毛,灰扑扑的,沾着露水。我抬手接住,抬头时,却见墙边站着个熟悉的身影,斗笠的阴影遮住半张脸,只有唇角那抹惯常的讥诮隐约可见。
“蹲在这儿装蘑菇?”
散兵的声音抛过来,不像昨日那般裹着深渊的寒气。
“还是又在想那些没用的心事?”
我捏着那片羽毛站起身,他已经慢慢的走了下来,落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目光扫过他袖口时,瞥见一道新鲜的划痕,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破的,却没有流血散印记。
“你的手……”
话刚出口就觉不妥,连忙噤声。莫离的记忆里,她从不会过多关注这些琐碎,只会笑着凑上去,要么递上伤药,要么缠着问他又去了哪里冒险。
散兵却像是没听见,转身往屋内走,声音闷闷的。
“桌上有吃的,再不吃就凉透了。”
我跟进去时,果然见石桌上摆着两碗鳗鱼茶泡饭。是温的,显然是特意热过的。他已经坐下了,正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米粒,侧脸的线条在晨光里柔和了些,却依旧紧绷着。
“这些……是你做的?”
我试探着问。记忆里,他从不会碰这些烟火事。
他抬眼瞥我,冷哼一声。
“难不成是天上掉下来的?”顿了顿,又补充道。
“你又不是没吃过我做的饭,问的问题怎么这么离奇?”
我坐下喝了口,温热的茶汁滑过喉咙,竟奇异地压下了些杂乱的情绪。抬头时,正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那眼神里没有了昨日的探究,反倒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像被风吹皱的湖面,藏着细碎的波澜。
“今天……不去深渊了吗?”
我没话找话,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碗沿,想着刚刚自己说出的话,也是,莫离他们在一起这么久,怎么可能会没吃过散兵做的饭。
“去。”他放下筷子。
“有人说宝石里藏着秘密,不去看看怎么行?”
我一愣,才反应过来他在说昨日我随口扯的那句话。正要解释,却见他从怀里摸出个东西,扔到我面前的桌上——是块比昨日那些更剔透的晶石,里面仿佛流转着细碎的星光,在晨光下微微发亮。
“深渊边缘捡的,”
他别过脸,语气硬邦邦的。
“看看能不能挖出你的‘秘密’。”
我拿起那块晶石,冰凉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开,却没像昨日那般沁得人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