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他收回手,转身往训练场中央走,“跟我来。”
我愣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红黑的衣摆在晨光里晃动,斗笠的檐角偶尔扫过结霜的兵器,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直到他走出几步,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才如梦初醒,抓起那把带血的剑,踉踉跄跄地跟上去。
训练场中央立着块一人高的黑石,据说是从前某位执行官用元素力从雪山深处移来的,坚硬得连雷元素都劈不开。他站在黑石前,背对着我:“用你的元素力,劈开它。”
我愣住了。我的冰元素力只能凝出薄霜,最多冻住小溪的水面,怎么可能劈开黑石?
“大人,属下……属下做不到。”
“做不到?”他转过身,斗笠下的嘴角似乎勾起一抹弧度,带着点嘲弄。
“愚人众不需要废物。”
话音刚落,一道紫色的雷光突然从他指尖窜出,擦着我的耳边飞过,“轰”地劈在黑石上!碎石飞溅,我被气浪掀得后退两步,耳朵里嗡嗡作响。再看那黑石,表面竟被劈出一道深沟,焦黑的边缘还冒着烟。
“看清楚了?”他的声音穿透耳鸣传来。
“元素力不是用来取暖的,是用来撕开阻碍的。”
我攥紧手心的伤口,血已经止住了,却留下一道刺目的红痕。我深吸一口气,举起剑,将所有能调动的冰元素力都灌注在剑刃上。
寒气顺着手臂蔓延,指尖结出细碎的冰晶,连呼吸都带着白雾。
“喝!”
我冲上前,剑刃带着风声劈向黑石。冰元素撞上石头的瞬间,发出“咔嚓”的脆响,却只在表面留下一层薄冰,连道白痕都没刻下。
“不够。”他站在一旁,声音冷淡,“再用点力。”
我咬着牙,再次挥剑。这一次,我几乎榨干了体内所有的元素力,眼前阵阵发黑。剑刃落下时,冰元素猛地炸开,却只崩裂了几块碎石。
“还是不够。”
他的声音像鞭子,抽得我脸颊发烫。我第三次举起剑,手臂抖得几乎握不住。就在剑刃即将触及黑石的瞬间,手腕突然被他抓住。
他的指尖带着雷光,紫色的电流顺着我的手臂窜上来,激得我浑身发麻。但奇怪的是,那电流并不灼人,反而像一股暖流,推着我体内沉寂的元素力往前涌。
“集中精神。”他的声音离得很近,斗笠的阴影落在我脸上,带着淡淡的雪松香。
“感受它,别抗拒它。”
我闭上眼睛,任由那股力量在体内游走。冰与雷在血管里碰撞,像寒冬里炸开的烟花,疼,却又带着种奇异的暖意。当他松开手时,我几乎是本能地挥出了剑。
“轰——”
冰蓝色的光芒与紫色的雷光交织在一起,狠狠砸在黑石上。
这一次,没有碎石飞溅,只有一声沉闷的巨响。等光芒散去,黑石上赫然出现一道贯穿的裂缝,冰碴与焦痕交错,像一张狰狞的网。
我惊呆了,看着自己的手。掌心的伤口不知何时已经愈合,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而那股陌生的雷元素力,还在指尖残留着微弱的麻意。
“还算有点悟性。”他转过身,往训练场边缘走。
“明天这个时辰,在这里等我。”
我看着他的背影,忽然鼓起勇气问:“大人,您……不冷吗?”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这问题太失礼,像在质疑执行官的尊严,莉娜说过,在第六席面前,多一个字都是死罪。
他的脚步顿住了。
雪落在他的斗笠上,簌簌作响。过了很久,他才淡淡地开口,声音轻得像风:
“人偶,是不会冷的。”
说完,他继续往前走,衣摆很快消失在训练场尽头的白桦林里。
我站在原地,直到日头升高,雪开始融化,才慢慢回过神。
“人偶”两个字像两颗冰珠,滚落在心里,慢慢化开,留下一片说不清道不明的凉意。
原来他不是不怕冷,是不会冷。
原来那些关于他的传闻,那些关于他性情乖戾的描述,背后藏着这样的秘密,我听闻过人偶。
没有七情六欲,外表与人别无二致,他们不用吃饭,也不会饿,无需睡眠,也不会困,就是一个活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