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撂下的一刻王琳凯的笑再也挂不住,他把头埋进陈立农的臂弯来抵挡鼻腔涌进的酸意,以及对发小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虑和不安。
陈立农垂眸盯着王琳凯的发旋,揉了揉怀里人的脑袋,不自觉地把声音放轻:“怎么不高兴了?”
王琳凯很少会露出这种情绪,毕竟他给自己的标签都是快乐从破口大骂而来。
说起来黄明昊以前的性子和王琳凯半斤八两,甚至还以为黄明昊比他更洒脱一点。
到最后王琳凯的不开心是自由不够,黄明昊的不开心是自堕情网。
“范丞丞我知道他是一个很靠谱的人,但是另一方面我又很心疼黄明昊。就拿我最讨厌的数学来说,爱情是乘法,哪怕是一乘一结果也是一,所以一定要有一个人付出的更多一点,可我不想那个人是黄明昊。”
说不上偏心,就算范丞丞平日里冷得只对他放个屁,王琳凯也知道这是个值得深交的好朋友。只是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他问过黄明昊就这么喜欢范丞丞吗,当时黄明昊喝得酩酊大醉,双手撑成喇叭放在唇边喊:“对啊,我想把所有的爱都给他。”
“可你自己都没有得到过多少爱吧。” 黄明昊歪过头,笑嘻嘻的把手心捧起来,声音轻得虚无缥缈,却在王琳凯心里刮起一阵飓风:“对啊,就这么一点,全都给他。”
那一瞬间他真是想就算是按头也要让两个人亲在一起,可后来到底只是打电话让范丞丞来接人回家。 我们都在害怕,害怕踏空一脚满盘皆输,天降胜竹马的定律其实不无道理,让你先跑了十几年,赢不了就是活该。
陈立农看王琳凯像个小孩杞人忧天的样子觉得好笑,轻轻弹了怀里人一个脑瓜崩:“担心什么,他俩我看不一定谁吃亏,范丞丞也是个愚的。”
可惜小鬼没会清陈立农的意,开始争辩范丞丞读书的时候成绩多厉害,彻底把陈立农掖得说不出话来。 “你喜欢我什么?”
小鬼撑起脑袋趴在陈立农怀里,轻轻嗅着佛手柑的味道,带着点期盼。 “不知道。”
陈立农诚实地摇了摇头,“也说不上多喜欢,只是目前为止对身边所有事物的兴趣和欢喜都不赶上你,你是首位且唯一,以后也是。”
黄明昊说喜欢我。 仿佛平地一声雷炸在范丞丞耳边,少年未知的柔软领域被飞溅物探访,道不上名来的碎片扎在心房**,算不上疼,就是往后得了空会不停地重复你这件事儿。
黄明昊喜欢我。 小军医看少将慌乱了心神,从薄薄的耳根开始,绯色蛮不讲理地到脸颊耍上了威风。敲锣打鼓地告诉小军医,范丞丞害羞了。
“怎么了?你不好意思了啊?”黄明昊声音哑到说句话都费劲,那碗雪梨汤似乎对他没什么作用,现在嗓子痛的都要起火。
却仍然觉得有趣,要开一百句玩笑。 范丞丞回过神似地要把身子往回撤,被黄明昊眼疾手快地搂住脖子,他们现在这种状态又好像回到了高中时候,黄明昊嘴不把门最喜欢抓着范丞丞领子开玩笑,又打不过范丞丞这个练家子,被捏着手腕就哭着喊饶,但下一次又不长记性地跳到范丞丞背上。
呼吸交织带出点缠绵悱恻的味道,范丞丞薄薄的丹凤眼皮跳了跳,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要说点什么来,对面的黄明昊突然噗嗤一声笑出来,推开范丞丞的肩膀,二十八摄氏度的海风撩过脸侧,弯弯的圆眼透着狡黠:“开玩笑的,范丞丞。”
《巴黎野玫瑰》里讲“我遇到过很多人。有人让我发烧,我以为那是爱情,结果烧毁了所有。有人让我发冷,从此消失在生命里。有人让我觉得温暖,但仅仅是温暖而已,只有你让我的体温上升0.2摄氏度。”
范丞丞没那么牛逼阅人无数,可当真好像体验到这种感觉,他的后背又细汗涔涔,指尖却发凉。颈间的两块平安符撞在一起又分开,范丞丞呼了一口气,不知道是心有余悸还是觉得遗憾。 静默了几秒后,范丞丞猛的站起身踉跄着撞开浴室的门,丢下一句:“我去洗澡。”
像情景剧里的浪漫bgm戛然而止,一切纠缠不清的信息素回归原位,范丞丞让冷水淋了个满头,等刺骨的寒冷平定胸膛的剧烈起伏才将将冷静下来思考。
与其计较黄明昊的玩笑的真假,范丞丞更在乎自己的反应。他一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和黄明昊的这段关系,谈不上伴侣,说朋友又不甘心。两个人得过且过,就打算这样别扭地吊着。
在范丞丞眼里,黄明昊选择与他结婚不过是为了讨老辈欢心,黄明昊和他闹脾气拎出来的那段话,与其说是商量,更不如说是提醒范丞丞自己。
没结果的事就得避免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