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官抓着药方，手脚并用地逃了出去。
很快，一碗气味刺鼻的汤药被端了进来。
柳随风屏退左右。
他端起药碗，舀起一勺，递到宋明珠唇边。
她牙关紧闭，药汁顺着嘴角滑落，洇湿了枕巾。
柳随风抽出腰间匕首，微微扯开衣襟，对着胸口猛刺进去。
鲜血瞬间涌出，落入漆黑的药碗。
他端起碗，仰头灌下一大口。
接着俯下身，一手托住宋明珠的后颈，将自己的唇，印上了她的唇瓣。
他撬开她的齿关，将那混合着他心头血和生命力的汤药，一滴不漏地渡入她的口中。
他能感到她身体本能的抗拒，却被他更强硬地压制。
半晌，一碗药，见了底。
柳随风额头上布满了汗珠。
他没有放开她，依旧保持着唇瓣相贴的姿势，将自己的内力源源不断地输送过去，助她化开药力。
他抱着她，滚烫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在她耳边用尽气力，一遍遍地重复。
“明珠，醒过来……”
“我命令你，醒过来。”
“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死……”
忽然，怀中那只他紧握的手，极轻地动了一下。
柳随风的身体僵住。
是错觉吗？
他低下头。
只见，宋明珠的睫毛，颤了颤。
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她的视线没有焦点，迷茫地扫过帐顶，最后，定格在柳随风的脸上。
柳随风也看着她。
看着她终于恢复清明的眼眸，他那根一直紧绷到极致的弦，在这一刻，彻底断裂。
他想笑一笑。
想说一句，你醒了就好。
可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前陡然陷入一片漆黑，身体直直地向后倒去。
“公子！”
她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从床上坐起，完全不顾左肩撕裂般的剧痛，虚弱地伸出手，本能地想抓住他下坠的身体。
“公子！”
宋明珠嘶喊出声，拼尽全身力气，却只抓住一片冰冷的衣角。
“医官！快叫医官！”
*
再次睁开眼时，柳随风闻到熟悉的药味。
他转过头，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趴在床沿边，紧紧抓着他手的宋明珠。
柳随风强撑着身体，慢慢坐起来。
听到动静，宋明珠猛地抬头，对上他的视线。
四目相对，柳随风看着她，看着她苍白却有了血色的脸。
柳随风忽然抬起另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他竟然哭了。
宋明珠只觉得胸口一窒，疼得喘不过气。
她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上他的鬓角。
那几缕霜白的发丝，扎得她眼眶发烫。
“你……怎么……”
柳随风拿下覆在脸上的手，露出一双通红的眼睛。
他抓住她的手，放到唇边，虔诚地印下一个吻。
“傻瓜。”
“没有你，我留着这身武功和这头黑发，又有什么用？”
宋明珠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柳随风的伤，比她想象的更重。
以心头血为引，强行催动内力为她续命，几乎耗空了他半生修为。
可柳随风对此，表示毫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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