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碗药已经凉透,李相夷也没有喝。
可他没再发脾气,等到苏小慵熬不住,趴在床沿睡着之后,才将那个碗轻轻放在了床头柜上。
半夜。
方多病揉着惺忪的睡眼,推开门,险些被门口的黑影绊个跟头。
他定睛一看,整个人都清醒了。
李莲花,不,是现在的李相夷,搬来一个小板凳,堵在房门口。
他双目紧闭,身形笔直,像一尊门神。
方多病猫着腰凑过去:“喂!李莲花!你大半夜不睡觉,在这里干什么?”
李相夷眼皮都没掀一下,吐出两个字。
“守夜。”
“守夜?你守什么夜?这里是莲花楼,你的地盘,难不成还有贼?”
方多病觉得这人真是疯得不轻。
李相夷睁开眼,冷冷瞥了方多病一眼。
“她太弱了。”
言下之意,这屋里的人需要他来保护。
方多病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没把自己憋过去。
他指着李相夷,你了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见过狂的,没见过这么狂的!
这人是忘了自己前一天还吐血晕倒,跟个破布娃娃一样任人摆布吗?
方多病气冲冲地跑去找笛飞声。
笛飞声正在院中打坐,听完方多病的转述,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他把苏小慵当成自己的所有物了。”
“所有物?”方多病没听懂。
“雏鸟睁眼,第一眼看见谁,便会认谁作亲。他心智倒退,神识不清,醒来第一眼见的是苏小慵,自然将她划入了自己的羽翼之下。”笛飞声的解释一针见血。
方多病张了张嘴,半晌才消化了这个离奇的结论。
“你的意思是……他把苏姑娘当成……他的小鸡仔了?”
第二天一早,莲花楼的饭桌上气氛诡异。
苏小慵端来一碗新熬的白粥,冒着腾腾热气,上面还点缀着几粒红色的枸杞。
她将碗轻轻放在李相夷面前。
“李大哥,吃点东西吧。”
李相夷垂眼看着那碗粥,眉心拧成一个川字。
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小口,送进嘴里,脸就垮了。
“寡淡无味,难以下咽。”
他把勺子往碗里一扔,一脸嫌弃。
苏小慵看着他,也不生气,只是默默地伸手,准备把碗端走。
“不吃就算了,别饿着你就行。”
她的指尖刚碰到碗沿,一只手就按住了她的手背。
李相夷没看她,只是固执地按着那碗粥,不让她拿走。
在苏小慵疑惑的注视下,刚刚还嫌弃粥难吃的李相夷,重新拿起勺子,面无表情地,将那碗粥吃得干干净净。
连碗底的最后一粒米都没剩下。
方多病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
这粥有这么好吃?
他好奇地伸出筷子,想去那碗里沾点剩下的粥底尝尝味道。
“啪!”一声脆响。
李相夷手里的瓷勺打在了方多病伸过来的筷子上。
方多病手一麻,筷子差点脱手。
李相夷将空碗一把拉到自己胸前,抬起桃花眼瞪着方多病。
“我的。”
方多病:“……”
他觉得自己不是在莲花楼,是在哪个山头遇上了占山为王的土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