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
白鹤药府门外,多了一道黑色的身影。
苏暮雨背着伞,静静站立。
他来的路上步履未停,可到了门口,反倒停下了脚。
好半晌,他抬脚踏上台阶。
嵌满铜环的法杖,“铛”地一声,横在他面前。
接着,苏喆的身影出现,挡住了他的去路。
他目光带着审视,一开口,声音不善。
“苏暮雨。”
“暗河的差事办完了?代理大家长当的舒坦吗?”
“苏昌河那个臭小子还没回来吧?”
“你不好好为暗河效力,跑到我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做什么?”
他每问一句,法杖便在青石板上磕一下,声声沉闷。
苏暮雨的目光越过苏喆,望向院内。
那里,一道娇俏的身影正蹲在药圃前,认真地侍弄着药草。
他没有回答苏喆的问题,开口时声音是一贯的平淡。
“喆叔,我找神医。”
“她说过。”
苏暮雨的语声顿住,喉结极轻地滚动了一下。
“我若想再见她……需得……”
话音未尽,那股不自在的红,先从他冷白的耳根处烧了起来。
苏喆险些笑出声。
他头回见到苏暮雨这副模样。
苏喆用法杖在地面上画了个圈,将苏暮雨圈在了门外。
“想进我白鹤药府的门?”
苏喆的语气拖长,法杖在圈的边缘重重一顿。
“可以。”
“我这儿有几关。”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
“你过了,这门为你开。”
“过不了,哪来的,滚回哪去。”
院内,正在给药草松土的白鹤淮,手上的动作慢了一拍。
她没有回头。
耳朵却悄悄竖了起来,门口所有动静,一字不落地钻进她的耳朵里。
苏暮雨的视线从那道身影上收回,重新落在苏喆身上。
他点头,没有任何犹豫。
“可以。”
“好,有种!”
苏喆收回法杖,一挥手。
“第一关,庖厨。”
“天黑之前,做出一桌三菜一汤。”
他下巴一扬,语气里满是揶揄。
“我苏喆的女儿,可是金枝玉叶,手是用来悬壶济世的,不是给你洗衣做饭的。”
“你这双手,除了握剑杀人,可还能握得了锅铲?”
苏暮雨沉默着,迈步踏入了那间厨房。
比起踏入任何险境,这个步伐显得格外凝重。
*
厨房内,苏暮雨和一堆食材陷入对峙。
他找到米缸,先处理米。
淘米的手法,是他清洗暗器时用的。
每一粒米都翻滚得十分均匀,力道精准,不会搓破任何一粒。
淘完米,他动作麻利地将水加进去。
然而,当他将这一切放入锅中时,才发现一个致命问题。
他不知道该放多少水。
他眉心微蹙,伞柄中的剑悄然出鞘半寸,又瞬间归位。
没有爆裂声,只有一道微不可闻的锐响。
整捆木柴应声散开,每一根都长短粗细完全一致,切口平滑如镜。
干柴入灶膛,他刚点好火。
火舌呼地一下蹿起三尺高,苏暮雨快速退到门边,完美避开了火舌的攻击。
他第一次在任务之外,用轻功躲避非人的事物。
在外面偷看的苏喆,差点把嘴里的糖块喷出来。
院内,白鹤淮听着厨房里传来的动静,侍弄草药的动作,彻底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