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时分。
一张方桌上，摆着四道苏暮雨的杰作。
一盘黑漆漆的烤兔子，散发着浓郁的焦糊味。
一碗颜色诡异的汤，上面飘着几片不成形的菜叶。
一盘盐味冲天的青菜，还有一盘淡到毫无味道的肉片。
白鹤淮坐在桌边，看着这一桌菜，眉头拧成一团。
苏喆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脸上写满了幸灾乐祸。
白鹤淮每道菜都只尝了一小口，然后放下了筷子。
她轻哼一声，看向站在一旁，身形笔直，表情紧绷的苏暮雨。
“苏暮雨，你这手艺……真是别具一格。”
“我这里的药渣，都比这好吃些。”
苏喆立刻笑着接话。
“怎么样女儿？这女婿候选人，怕是连自己的肚子都填不饱，更别说让你吃饱饭了！”
白鹤淮的筷子往碗沿上一搁，发出一声轻响。
她横了苏喆一眼：“爹，你少说一句。”
说完，她推开碗筷起身。
“我吃饱了。”
*
夜深。
月光透过窗棂，洒进一片狼藉的厨房。
苏暮雨独自一人，借着月光，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白天的动作。
生火，切菜，下锅。
动作依旧僵硬，神情却无比专注，像是在研习一套全新的剑法。
白鹤淮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厨房门口。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走过去，将一本册子丢在灶台上。
苏暮雨的动作停下。
他拿起那本册子。
翻开，竟是一本手绘的图册，纸张还带着药草的清香。
上面画着菜肴的分解步骤。
如何给兔子去腥，火候分几步，何时该大，何时该小。
旁边用小字写着注解：盐，一勺。糖，半勺。
在画得圆滚滚的兔子旁，还有一行额外标注。
皮要焦脆，肉要嫩滑，多烤一刻，就是黑炭。
苏暮雨透过那一行行秀气的小字，能看到她写时的不耐烦。
“你别误会，我可不会做饭。”
身后，白鹤淮的声音冷不丁响起，带着几分僵硬的辩解。
她抢在苏暮雨开口前堵住他的话。
“这是我……差人去醉仙楼问了厨子，让他一步步说，我画下来的。”
她撒了个小谎，不愿承认是自己亲自跑去问的。
“毕竟，总不能真让你把我爹的厨房给烧了。”
苏暮雨的指尖，停在那只线条简单的兔子插画上。
那一点触感，比他握过的任何神兵利器都要烙人。
他缓缓抬头，望向她，眼底带笑。
“多谢。”
白鹤淮被他那样的目光看得呼吸一窒，慌乱地转过身去，丢下一句。
“我只是不想明天还吃炭！”
说完，她便落荒而逃。
苏暮雨看着她消失在月色中的背影，低头，翻开了图册。
月光下，他按照图册上的指引，再次在灶台前忙碌起来。
动作认真，专注。
院角的阴影里，苏喆倚着老树，看了一眼苏暮雨手里的小画册，又瞥了一眼女儿逃也似的背影。
他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音量嘟囔。
“臭小子。”
“这第一关的考题，可不是让你学会做饭。”
“而是要看，我那傻女儿，究竟会不会心疼你这块硬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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