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边澜月醒来后的第六天,医生对他的左手下了死刑。
“这只手受到的损伤几乎不可逆,至少这里的科研技术救不了你。”医生冷静的做了总结。
然后渡边澜月冷静的问:“这里不行也就是说有地方行对吗?”
“是。”
“那就好。”渡边澜眉眼弯弯,神情放松下来。
不冷静的另有其人。
“美国?”竹早静弥眉头紧皱,身体微微前倾,声音没忍住拔高:“你要去那么远的地方,还要自己去!?”
“嘛,别激动啊静弥,我可是因为你最冷静才先找你说的……”渡边澜月坐在轮椅上笑着说:“你都这么大反应,我都不敢想凑和愁会多激动了。”
“……这不是激动的问题。”竹早静弥偏开头不看渡边澜月。
“可手治不好的话,我也没办法和你们一起拉弓,再说了,让我放弃这么久以来坚持的弓道,我也做不到。”渡边澜月无奈的扯扯竹早静弥的袖子:“有希望就不能放弃不是吗?”
“……”
“呐,静弥。”医院的花园安静又荒芜,有风吹过,竹早静弥默不作声的替渡边澜月将外套拢了拢。
“这件事其实并不是我找你的主要目的。”
像是知道那人想说什么,少年干脆转过身去,背影上就写着拒绝交流。
渡边澜月才不管他,自顾自的说:“有些人把错误都归结在自己身上,估计为之弥补的自觉都已经很到位了。”渡边澜月叹着气说:“我觉得没有人怪你。”
“……这不是怪不怪的问题,是我本身就是这件事的凶手,无论有没有人觉得这是我的错,如今的局面就是我造成的。”
渡边澜月看着少年抽泣的背影,艰难又不慎熟练的操纵着轮椅到少年身边。
“静弥,这样沉重的东西不必强行背在身上,人生就是没有剧本的电影,随时都会出现让人措手不及的事情,无法预料,不能重来。”渡边澜月仰头看着少年,宽松的衣服垂着露出消瘦到有些病态的锁骨和肩颈,看上去一不小心就会折断。
“这不是你的错。”渡边澜月说完最后一句,就没什么力气了,腰上和胸口都有伤,还没完全好,他也不是很能忍疼的人,不过他安静的没催竹早静弥,可怜巴巴的半身不遂似的靠在轮椅上,直到风吹干竹早静弥的眼泪。
“澜月,”少年微红的眼角弯起来,嘴角上扬,声音还带着刚哭过的微哑:“谢谢你。”
如果说谁最怕渡边澜月出事,那无疑是竹早静弥,渡边澜月昏睡的日子里,他不论在哪里都对病床上的那个牵肠挂肚。
关心,思念,愧疚和……害怕。
他没法接受渡边澜月死于自己的错。
“静弥,太聪明可不是好事。”渡边澜月眉眼弯弯:“……好啦,我要疼的动不了了,快把我送回病房吧,搬运工小静弥——”
那天走出医院,竹早静弥站在医院下抬头望向属于渡边澜月的窗户。
“太聪明可不是好事……”竹早静弥轻声呢喃着:“你才是,渡边澜月,你才是。”
“慧极必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