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书叹了口气:“我也不是有意如此,但确实又些许过分了,抱歉。”
“没关系,我确实有些冲动了。”
夜书扶额,眉头紧紧皱着,呼出一口气:“算了,不说这些了,当务之急是先提升你们的实力,两个废物。”
白初笑笑,带着沐子言去到他的屋里。
夜书支着头,看向唯唯诺诺的徐卿琰,眼神示意他坐下。
夜书问道:“喝酒吗?”
“喝,可以烈一点吗?”徐卿琰小心翼翼地询问,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把夜书惹生气了。
“想要烈酒啊——”夜书听后,没有动怒,说着这句话,语调拉长,像是在怀念,一个人。
夜书把玩着手里的杯子。
“对对对。”徐卿琰激动道。
“可惜了,我没有,只有清酒,喝吗?”夜书话音一转,笑嘻嘻地询问。
夜书的脸是真的很好看,面容是偏冷的,如今一笑,如同冰霜融化的雪水,温柔中带有冷然。
不过可惜,徐卿琰是一个二傻子,完全没有注意到。
“清酒?清酒有什么好喝的?”徐卿琰摆摆手,“我才不喝呢,我要是可以选,我要喝这世上最烈的酒。”
夜书收了笑,神情严肃起来。
“徐卿琰,我劝你收了你的各种认知。这不再是你的家族里了,不会有类似于公平这种东西的存在,规则,也是没有的。”
夜书声音很冷,听着这话的徐卿琰只感觉到,一股寒意游走在他的身体里。
徐卿琰下意识接话:“是。”
夜书继续把玩着被子,漫不经心对徐卿琰说着:“你要记住,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你如果够强大,蠢点也没事。”夜书上下扫视他,“不过,你是个废物。”
徐卿琰有些许不服。
夜书一个眼神过去,徐卿琰立马取消了所有念头。
夜书冷笑一声,丢给了他一本功法。
“三日速成。”
夜书走出了房间,来到了白初他们的房间,刚进入,靠着门框,静静看着屋内二人。
白初正在为沐子言辅导着功法。
白初见到夜书,便让沐子言自己去练习几遍。
夜书转身朝楼下走去,白初紧跟其后。
夜书来到了大堂。
白初知道她不喜与外人说话,替她开口:“请诸位现在——滚。”
白初话语柔情似水、十分悦耳,口中的话语嚣张至极。
大堂内有许多人,每个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每一位都是不好招惹的。
店小二苦笑着看向二人:“二位……”
店小二的话还没有完全说出口,夜书一个响指,一个绿色的阵法起,夜书挑眉看着大堂内的人,眉眼间尽是不屑。
有人忍不住拍桌而起,有了领头人,也有大部分人相继站起,
夜书眸色一冷,心念起,瞬间,绿色的藤蔓缠上他的身体。
白初笑着看向剩余的人“那么,诸位同意了吗?”
依旧是那个笑柔,但这一次,没有人会忽略他们。
夜书抱胸,这么多人的注视,她不喜欢,转身就上了楼。
白初笑容僵了一瞬,但还是看向其余人。
有些人见夜书这个阵法的掌握者走了,顿时无所畏惧。
纷纷起身。
白初笑容维持不下去了,灵力运转,一柄伞出现在了眼前。
“无视我吗?很好,这将是你们做的,最后悔的事。”
白初手腕反转,伞面被撑开,随之释放出来的,是千万跟银针射出。所有人运功抵挡,银针被反弹回来,所有人不屑地看向白初时,白初金色的眸子闪了瞬,所有人都如同中了媚毒似的,一个个都管不了自己。
白初勾唇,伞面重新展开,又是一波毒针的攻势。
“真的是,好好说话不听,那就只好虐杀了。”
白初一脸无辜,但眸色冷若寒霜静静看着意乱情迷的所有人,转身就走。
白初站在上方,看着底下的人,有一种俯瞰众生的即视感。
夜书来到他的身侧,静静看着,眼神没有丝毫波澜。倒是白初有些许慌乱道:“我不是故意这样做的。”
夜书看着他慌乱无措的样子,真心的笑了下。
看到眼前人笑了的白初愣了片刻,回过神来时,眼前佳人已经收起了笑容。转身回了房间。
“速战速决,白帝大人——”
白初笑笑,夜书还是夜书,他不会跨过那道坎,他的心上人,不会同他相伴一生,他很早就懂了,很早……就懂了啊。
白初一个响指,底下试图自救的人,便一个个都炸开了。
能成为强者的人,没有人是手中没有鲜血、因果的。
白初转身,摸了下沐子言的头,温柔地对着他说:“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身不由己,你能做的,只有适应。”
沐子言低下了头,这个道理,他懂,他都懂,他只是一直在……逃避。
白初知道,不逼沐子言一把,他的修为将终身不可以再进一步。
“你的兄长,已经不是他了。”白初悲痛道。他虽然想逼沐子言,但他不喜欢说假话,所以,他现在所说的是事实。
沐子言笑了下:“白帝大人,您就不要说笑了,兄长肯定还活着的。”
白初叹了口气,再次重复:“沐帘赋真的死了。”
“不可能,那你这么坚定,你说,兄长是怎么死的?”沐子言知道白初骗自己,对他没有好处,也没有必要这么做,所以,他询问兄长的死因,声线里是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被人夺舍了,夺舍他的人名为柳寒。柳寒的神识比沐帘赋强太多了,沐帘赋的神识压根撑不住,最后的清醒,是他对你的保护。”白初说着,到后面哽咽住了,声音越来越低。
沐子言听后,双目无神。回过神来时,沐子言一手握拳,捶在白初的肩头。
“你知道兄长的死去,他的死因,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不阻拦?你不是青丘白帝吗?为什么!”言最后一句是用尽他现在所拥有的力气。
白初扭过头,“对不起,但,天命不可违,”白初板,“我救不了他。”
沐子言泪水滑落,落到地上。
兄长死了,他,死了。
夜书听到外面的动静,看了眼徐卿琰,见他没有进入到状态,将人的意识拉了回来,徐卿琰看向夜书,夜书抱胸,垂眸。
徐卿琰不解之时,夜书还是开口了:“沐子言的兄长死了,他知道了。”
“啊?沐道友死了?”徐卿琰满脸不可思议,“沐道友不是还活着吗?怎么……”
夜书仰起脸,没有多说了,只是示意他出门外。
“夜姑娘,如果要安慰,您出面,他应该会清醒的更快。”徐卿琰在与夜书身经过时如此道,接着转身出去了。
呵,我的嘴毒确实可以让他清醒,但他清醒后呢?不解释会滋生心魔的啊,但是,纵使可以清醒,我也不想,再将人心底的伤痛说出来了啊——
在徐卿琰出去后,夜书靠着墙,看着地面,第一次露出了颓丧的样子。
“小姐,我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做了,你的谋士,没有好的计策了。”夜书口中喃喃。
夜书知道,他们的敌人,对他们太过于熟悉,他们的每一步都被算进去了,他们这是在逼迫就范。
虚影似是察觉到了一般,双手环住夜书的脖子,第一次开了口:“睡吧,睡着了,就没有那么痛苦了。”
这句话,夜书听到了,在外面的白初,也听到了。
夜书的泪水滑落,“小姐,是你吗?是你对不对?你再理理我,好不好……”夜书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听不见。
白初进来拍拍夜书的肩。
夜书深吸一口气,还是走出了门外。她知道自己这么说会戳到他的痛楚,但,为了想办法的扭转现在的局面,她不得不这么做。
夜书看着沐子言:“节哀。”
“夜姑娘,为什么?”
“因为这是一场棋局,下棋的人,以天地为盘,众生为子。”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兄长的命就被这么随意践踏了?!那我们的命算什么!到底算什么?我问你算什么!”沐子言几乎是吼出来这句话的。
“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如果没有这盘棋!你以为你还有可以在这里跟我吼!?”夜书根本忍不了,知道棋局全貌的她根本无法无视沐子言的怒吼,“你为什么会觉得你有资格在这里跟我吼?!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少年侠客?别搞笑了!没有那个人,你们这些弱者,就是你们家族的第一抛弃对象!你自以为的亲情有什么用!”
夜书骂得沐子言的泪水都止了,一旁的徐卿琰唯唯诺诺装死。
白初……嗯,白初躲在屋里,怕被骂。
“哟哟哟,我一来就听道夜书你的骂声了,你什么时候这么不冷静了?”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
夜书皱了皱眉,拿出符箓,一撒,手中快速结印。
白初戏谑地看着外面,夜书现在可生气了,来人真是不知好歹啊。
夜书睥睨着下方的人,宛如高高在上,主宰万物的造物者:“怎么,你也要来凑这趟浑水。”
前来的老者,名为许期,自称万毒之王。
“是啊,老夫要来掺这趟浑水,如何?”看着笑呵呵地说。
“那么,你先把你的那张脸给我扒了,丑死了。”夜书嫌恶道,“如果你不愿意,我就把你的皮给扒了,骨头抽了。”
“哎呀~你会医术吗?万一我被你弄废了,怎么办?”许期听了夜书的话,声音变为了清爽的样子,满是皱纹的脸也变成了俊秀的脸。
夜书直接无视,转身人就走。
许期走到沐子言身边,拍了拍他的肩,笑道:“年轻人,失去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了自己的本心。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许期,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白初笑笑,“自己都不信的话就不要说出来了。”
无视只是笑笑,没有多说。
白初话音一转:“不过嘛,你说的没错,失去本心才是最让修士害怕的。”
许期仰头,十分得意,“那是,我许期什么时候出过错。”
“出过啊~”白初笑着,眼神却透着浓浓的悲伤。
“不会说话你可以把你的舌头拔了。”许期面色冷了下来,“还是说,你想跟我活动一下筋骨。”
白初轻轻笑了下,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一关门,笑容没了。
许期回到房间,他看了下自己的手,一只毒蝎从他的袖口出来。
许期靠在门上,身体缓缓滑到地上,一条腿屈起,一只手放在膝盖上,眼神颓废,不复光彩,陷入了回忆之中。
周身是黑漆漆的一片,一位双目异瞳,银发变得十分脏乱。少年的脸只有那双细长的眼眸,眼尾有一颗泪痣。在这张没有多少让人有亮眼之处的脸上如同点睛之笔。
少年的头发被人拽住,提起。
“怎么?想逃啊?”
少年的头被一把砸到地上,少年的头不断被砸到地上。
少年好似习惯了一般,没有反抗,没有流泪,只有眼中的空洞麻木。
他可能早就反抗过了吧,他的眼泪也许已经流干了吧,他应该习惯了吧。
没有了希望,没有了绝望,有的只有活下去的念头,一个可以让自己被打时懦弱的理由。
就是在那时,少年遇到了自己的曙光。
少女策马奔驰,整个人明艳如骄阳。
这也是第一次有人为他停留,不带任何恶意的,只是单纯的为他而停留。
少女的一剑,劈开了少年早已自我抛弃的内心。
少女笑盈盈地朝少年伸出了手,少年却早已没了力气,但还是伸出手,希望可以触摸到那个人,触摸到那明媚的少女。
可惜,少年还未碰到,手便没了力气,正当他以为,自己与这明媚的少女无缘时,少女却拉起了他的手,将他,从地上拉起,带他,走出了那个“地狱”。
少女为少年检查身体,却发现,眼前人,比自己还大,之所以被欺负是因为他不记得了所有的事。少年也因为这些欺辱骨骼受到了重创,再也没有办法长大。
少女发现他是一个学毒的好手,再经过他的同意后,教会了他毒术,又教会了他很多很多。
少年想与这少女长相守。
事与愿违。
少年的记忆回来了,他发现,眼前的少女,与杀了自己妻子的人长得有七分相似。
少女对他,是毫无防备的。于是,在他说出自己妻子被杀的事时,在认定是少女时,少女也喝下了,那杯有毒的茶。
那毒不会杀了少女,会让少女每天遭受万蚁噬心的痛苦。
少女从未怨过他。
许期转身就走,但在游历多年后,他发现,当年之事,与少女无关,他却对那个人下毒。
思绪回笼,许期只觉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