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日头正毒。
明黄色的身影跪在乾清宫外,才刚在太阳下站一会儿的朱允熠忍不住抹了抹头上的汗。
盯着那明黄色的身影看了几眼,朱允熠呆愣了一下:W去,便宜爹抽什么风?
(๑ŐдŐ)
朱允熠爹,你在这干啥?
朱标见是朱允熠,失望的低下了头。
朱标父皇算是儿臣求你了,你就去看看铁柱吧。
朱标对着紧闭的宫门,大声吼道。从没有见过朱标这副样子的朱允熠吓了一跳。不会吧?这爹不会疯了吧?
朱允熠爹,你这是干啥呢?快起来,再不起来要被晒死了。
朱元璋让他跪!
朱元璋让他跪个够!
老朱上前抱起朱允熠头也不回的走进乾清宫里,还不忘回头恶狠狠的瞪了朱标一眼。
马秀英朱重八!
马秀英你敢这样对儿子!
马皇后见儿子这么热的天还跪在外面,怕朱标中暑,连忙上前想扶起他。
手却被朱标甩开,马皇后也不清楚事情的经过,只好寄望于老朱。
马秀英快上来把儿子扶起来,这要是热出了什么病,有你难受的。
老朱狠狠心,转身离开。
小桂子殿下!殿下……
谁知在老朱转身的瞬间,朱标倒了下去。
小桂子一上前搀扶,一边往身边的小太监叫着传太医。
老朱也摒弃先前一副姿态,心疼的看着儿子。
马秀英朱重八,咱告诉你,要是标儿有啥事,咱也不活了。
朱元璋妹子,这……
马皇后不予理睬,扶起朱标离开。老朱跟上前准备向马皇后解释,却被簇拥过来的太医挤开。
朱允熠爹这是咋了?咋突然跪宫门呢?
普延宿主你这就不知道了吧?这俩人明显闹矛盾呢。
识海中传来普延清朗的声音。
朱云熠也连忙用意识对话。
朱允熠看看我爹这是怎么了?
普延嘀……人物身体检测中……
普延检测成功。
普延身体情况:疲惫,心理障碍,重度中暑。
普延检测结果:良偏下。
普延宿主,没有大碍。
听到没有大碍后,朱允熠松了口气。
马秀英到底发生什么了?标儿怎么突然这副模样?
情绪缓和后的马皇后才突然想起来问老朱缘由。
朱元璋这兔崽子去看了铁柱,回来就说要咱放他出来。
马秀英这……标儿和铁柱差不多年纪长大的,突然一见是会有些心思的。
马皇后替朱标辩解道,老朱其实心里也不好受。
当乞丐那些年,侄子朱文正陪着他经历了多少风雨。
若不是朱文正造反,他被逼无奈,怎会害死自己唯一的亲侄子?
囚禁朱守谦也非他本意,若非那日,朱守谦说出他父亲是被老朱害死的那些话,老朱也不至于囚禁他数十年。
朱元璋你看看他这副样子,哪还有储君的模样?
老朱气急败坏的,指着床上的朱标,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朱标对!是孤没用,连帮侄儿求情都做不到,孤当这个储君还有什么意思?父皇若不嫌麻烦,把儿臣废了吧?
朱元璋你……
老朱扭过头去,不再看朱标。
整整一炷香的时间,两人都没有再对话。最后,老朱坚持不下来了,挥手招来小桂子。
朱元璋去藏书阁后面的宫殿里,把靖江王召来。
一听这个话,朱标顿时抬起头,眸光亮亮的看着朱元璋。
一想到即将见面的人,老朱背过的手心出了汗。
不多时,门外走进来一个昂首挺胸的青年。
多年的囚禁生涯并没有把青年如竹般坚韧的腰肢压垮,相反越挫越笔直。带看清那青年相貌时,老朱慌了神。
像。
真的很像……
在场的所有人,或许只有老朱知道。那青年的眉眼之间,像极了早在建国前就去世的朱重四。
朱元璋四哥……
老朱轻轻呢喃,那个阴暗童年里,似乎并没有什么值得老朱回忆的东西,因为那段时光里只有数不尽的饥饿。
但总有一个清瘦的少年伸出一双干瘪的手,努力将他从那泥潭中拉起,直至自己深入泥潭,也要费尽心力将他拖出。
他那么好的四哥啊!仅仅只活了三十八岁,还没有看他坐上龙椅,还没有看到如此与他相像的孙儿。
朱元璋炜儿~过来。
朱允熠震惊的看着老朱,他从未见老朱的眼里含过这么多温柔。像是将浑身的刺都收了起来的刺猬,只露出柔软的肚皮。
朱守谦也想不明白,他只知道自己的手脚仿佛不受控制一般向前走去,弯下了自己以为高傲的头颅,让那年过半百的老人粗糙的双手抚摸自己的脸庞。
朱守谦罪臣朱守谦见过陛下。
老朱的手在听见“罪臣”的时候,缓缓的顿住。摸也不是,不摸也不是,最后只好尴尬的放下。但面上却露出丝丝怒气,朱守谦仿佛感应到了一般,抬起头。
朱元璋你说什么?
听见老朱这样回答,朱守谦眼中的惊喜不再掩饰,赶忙回道。
朱守谦侄孙朱炜见过皇叔爷。
其实朱守谦本不叫朱守谦,老朱曾在他周岁时给他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朱炜”。但可惜,后来朱文正与老朱反目成仇,朱文正不喜欢老朱给他取的名字,把已经叫了十多年的名字,改成了朱守谦,说原本的名字太过张扬,不适合他。
守谦,守谦,守着这虚荣的谦仁有何用呢?
“炜”字多好啊,火红又明亮。
父亲,对不起,孩儿终是原谅了叔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