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愿望

当乌云和太阳里应外合，就会萌生一场暴雨。撑着伞的人们走在积水的街道上，恍恍惚惚，漫无目的。雨中的街角转过一个身影，他举着一柄黑伞，像要将仅剩的光芒全部吸入伞中。

诺顿走入咖啡厅，甩了甩伞上的水珠，将它拢起来挂在门口的伞架上，用力踩了踩门前的防滑垫，让鞋底不至于过于潮湿。

他一眼就望见咖啡店唯一的顾客，那是一名穿着白色西装的绅士，戴着单片眼镜，看上去相当精神。他与那顾客对上视线，却见那人微微一笑，而后垂下眼睛，静静地等待诺顿就坐。

奥尔菲斯“奥尔菲斯”，坎贝尔先生，听梅莉说你喜欢气泡水。

诺顿·坎贝尔多谢款待，那东西的确可以提提神。

奥尔菲斯要是为了提神作用而饮用，咖啡不应该是更好的选择么？

诺顿·坎贝尔那又太苦，还没有多少糖分，加糖又会失去本来的韵味，对我来说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若非必要，它不是我的首选。

诺顿·坎贝尔你叫我来，应该不是特地让我品鉴无所谓的饮料的吧。

奥尔菲斯当然，那就免去这些寒暄，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坎贝尔先生，我想拜托你帮我做一些事情。

诺顿·坎贝尔比如？

奥尔菲斯打开手提包，从中取出一张看上去像是简历的纸张，上面有一个人的姓名、身份、职业等一系列个人信息，详细得令人发指。

诺顿狐疑地接过信息表，又抬眸看向奥尔菲斯。后者轻轻勾了勾唇，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高傲地抬着头，像一尊被摆在中央广场上供人仰慕的雕像。

诺顿·坎贝尔这个人是深渊研究院的上层，你拿给我的目的总不能是让我去接触他——你得知道，我和深渊没什么交集，这不属于我的认知范围内。

奥尔菲斯当然，我没指望安排你到他身边拿到什么好处，你只需要动动手把他解决掉就好了。

“动动手把他解决掉就好了”。诺顿听到这句话后不由得颤了颤眉毛，微启唇却欲言又止，仿佛听到什么可笑的话，又好似晴天时的雷暴——然而现如今的确下着雨，雷暴也不是幻觉——他注视着奥尔菲斯，摊开一只手。

诺顿·坎贝尔我没听错？

奥尔菲斯是的，为了我，为了……我的朋友。我不方便出手露面，所以只能拜托你帮这个忙。

诺顿·坎贝尔为什么非得是我，你就不怕我反水？

奥尔菲斯因为这关系到整个深渊研究院的走向。噢，对了，我听梅莉说，你打算加入她的探索队伍，那这件事情就不和你完全无关，也算是为未来的你们扫除一些小小的障碍。

诺顿·坎贝尔我不是法外狂徒，也没有兴趣杀人，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当诺顿起身时，奥尔菲斯抬手按在他撑着桌案的手上，仰起头，与诺顿对视。他当然看得见诺顿那阴沉的表情，但他似乎并不打算知难而退，反而从容地迎了上去。

奥尔菲斯别，坎贝尔先生，既然我选择了你，就不打算再去寻找下一个命中人。

奥尔菲斯梅莉告诉我你的手法很娴熟，说你很可信，也很会收拾残局，只要给的够多，你什么都可以做。

奥尔菲斯我向你保证，我不会亏待你——喏，这是一部分定金，剩下的，我会在那时候给你。

奥尔菲斯你得知道，坎贝尔先生，那是你跑几场比赛都没有办法得到的酬劳。

奥尔菲斯另外，最重要的是——

奥尔菲斯诺顿·坎贝尔先生，你是除我之外唯一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

诺顿侧首看向奥尔菲斯带着笑意的眼眸，狐狸一般狡黠，又带着星星点点的戏谑。

他知道，他走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