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林琅

两日后，躲进深山的村民陆陆续续地回来，才惊讶地发现许州镇的东部已是一片狼藉。

　　在回归的路途中，一位有着明亮的桃花眼，面容消瘦，身姿俊朗的华服青年颇为显眼，周围时常有人与他搭讪，可这华服青年只是随口应付了几句，便将其打发了。

　　此次清风寨虽然劫走了不少物资，但由于消息灵通的缘故，此次劫掠并未造成太大的死伤，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你们听说了吗？那林岳辞一家被清风寨逮住，抓回去做奴隶了。”

　　“林岳辞，这家伙咋被逮住的？”

　　“听说他逃跑时恰好撞上了清风寨的军队。”

　　闻言，四周一片唏嘘。那林岳辞竟在逃跑时撞上了清风寨，也算倒霉了。

　　“早就和他说了清风寨这几日会劫掠许州，这家伙还慢悠悠地收谷子，若是他不收他那破谷子，早一日逃出许州，又怎会遭此大难？”

　　周围的村民纷纷叹息，他们并非想责怪林岳辞，只是恨铁不成钢罢了。林岳辞一家为了一点庄稼，如今落入狼窝自然是得不偿失。

　　“林程你小子倒是好运，刚离开许州半日，那清风寨就杀来了。若是再晚上一些，岂不步了林岳辞的后尘？”

　　人群之中，那滔滔不绝的青年正是当日给阿凯送药的人。当别人提及此事时，他也是满脸庆幸。

　　“林程，那天你去给阿凯大夫送药？”

　　提到此事，林程顿时一惊，随即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们这两日见过阿凯大夫吗？”见众人纷纷摇头，林程心里咯噔了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逐渐涌上心头。

　　不会吧？

　　“阿凯大夫没逃？”

　　女人尖锐的声音响起，引得周围看戏的人纷纷围了上来。

　　“阿凯？他没逃出来？”

　　安静吃瓜的林琅急忙挤了上来。

　　“大家这些日子都没遇到他，大概是遭难了……”

　　一时之间全场哗然。许州本来也有几个大夫，可这些大夫的水平都不如阿凯。渐渐地，阿凯的名声也逐渐起来了。

　　在场的众人，那个没有受过阿凯的恩惠？当阿凯可能遇难的消息传出后，不少人都默默地担心了起来。

　　“阿凯大夫确实可能被清风寨带走了，但大家也别太担心。阿凯大夫不像普通人，他的医术在整个绵州也是赫赫有名的。清风寨不至于杀了他。”

　　话虽如此，众人还是止不住的失落。阿凯行医收费全看患者心情。哪怕是身无分文的乞丐，阿凯也会出手救治。

　　两年前王县令的儿子身患肺痨，当他打听到阿凯后，带着那已经病入膏肓的儿子找上了阿凯。但王县令却从没料到连省城的名医都无从下手的肺痨，竟会被这个其貌不扬的青年治愈了。

　　大喜之下，王县令买下一栋酒楼，改造成医馆送给了阿凯。自此，就连一些朝廷命官都会主动拜访阿凯。可后者却始终一视同仁，直到门庭若市，心力憔悴后，这才立下了一日就诊一百人的规矩。

　　许州因此繁华了许多，而村民们也乐得如此。

　　阿凯初至许州时，时常四处行医。可谁又会相信一个身份不明的医师？阿凯四处碰壁，时常食不果腹。某次饿的发慌时，林琅见其可怜便救济了一下，却未曾料到原本默默无闻的阿凯很快就成了远近闻名的名医。

　　抱着报恩的心态，阿凯与林琅一家向来关系不错，所以当林琅听闻后者可能出事了后，第一时间便奔向了阿凯的医馆。

　　当林琅抵达医馆时，医馆附近已经被围观的民众围的水泄不通了。林琅勉强挤出一条小缝，才发现医馆附近已是一片狼藉。

　　望着眼前那一片片破碎的巨石以及随处可见的各种暗器，林琅震惊不已。

　　“这里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但阿凯大夫并无大碍。这不！我风寒的方子，今天他就给我备好了。”那人炫耀了一下手中的药材，似乎颇为得意。

　　此刻林琅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下了。只是他还是不解这医馆附近为何挤了这么多人，于是好奇地问道：“今日医馆为何如此热闹？”

　　“嘿嘿，这您就有所不知了。这次不少人口粮都被清风寨抢了，于是阿凯大夫用自己的积蓄买了些稻谷分给大家。这不！大家都在领救济粮嘛！”林琅虽然惊讶，可很快便释然了。以他对阿凯的了解，他确实干得出这种事。

　　直到阿凯将几百斤粮食分发殆尽，医馆四周的居民才陆陆续续地离去。

　　“你可真是个活菩萨啊！”

　　还未入门，林琅的打笑声便响起了。正收拾药材的阿凯闻言一喜，随即起身将刚晒干的药材收拾了起来。

　　“活菩萨谈不上，略尽绵薄之力罢了。倒是你小子，可是好久没来我这闹腾了。”

　　“你可吓死我了。听林程说你一直待在许州镇，我还以为你被清风寨劫走了呢。”

　　阿凯双眸微抬，扫了一眼那正靠在门边的俊美青年，僵硬的两旁微微动了动。随后浅笑道：“劫后余生，不请我喝一杯？”

　　林琅眉头微蹙，没好气地道：“你现在富的流油，还想薅我的羊毛？”

　　“林大公子会缺钱？”

　　林琅翻了翻白眼，无奈地道：“明晚酉时，望月楼不见不散！”闻言，他单手托腮，随意地指了指地上的篮子道：“前些日子蜀王府托人送来的鹿茸，对你父亲应该有点帮助。”

　　“蜀王府？”

　　林琅急忙凑了过去。自洪武十一年朱椿被明太祖封为蜀王后，川蜀之地大大小小的事物都归蜀王府管辖。林琅一家虽算得上富甲一方，可蜀王府这种庞然大物依旧高不可攀！

　　阿凯竟和蜀王府扯上关系了？我林琅竟能和这种人物结交？

　　林琅恍惚了片刻，才察觉到阿凯已经走到了他的身旁，好奇地道：“你小子傻笑什么？笑的那么贼？”

　　察觉到自己失态的林琅这才摆手，假装漫不经心地道：“见你安好，开心嘛！”闻言，阿凯白了他一眼，也不再深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