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府内,一抹身影对着铜镜描眉几许。只见镜中“岳屿”眉峰微挑,更添了几分少年人的桀骜,可眼底那抹沉静,却藏不住女儿家的心思。她指尖触到同心链,方才那阵暖意已散,想来阿泽已安抵归途。
“小姐,必安回来了。”茗雪捧着个锦盒入内,“不过方才府内入了贼人,他去追了,要奴婢先将这锦盒交予殿下或是小姐。”
“知道了,”许清苑放下手中眉笔,伸手接过锦盒,“你且先去歇着,我等等必安。”
望着自家小婢女欢快的背影,四小姐暗自庆幸,看来茗雪此前的心理创伤,应是好了大半。
此前还是谢侍卫,如今便成必安了,看来这小丫头啊,此番便是动了春心了……
茗雪与她三世主仆,从未做过任何对她不利之事,前两世她却未能看着对方恋爱成家,甚是遗憾。
这一次,她定然要与这身边所有之人一道活下去,不求一切得偿所愿,但求万事胜意。
神游间,一道疏朗的声音响起,“四小姐,属下可方便进来吗?”
“必安,”她收回思绪,将方才放下的眉笔置于妆奁之中,朗声应了一句,“进来罢!”
少年身着一袭黑色劲装入内,对着面前看着较自己还要年轻几岁的男子躬身一礼,声音压低几分,“四小姐。”
“必安不必多礼,”许清苑虚扶一把,声音之中并无情绪外露,“事情办得如何?”
“桑氏那处的账册抄得差不多了。”谢必安在对方示意之下自行倒了盏茶,一口饮下,“青砚姑娘言,她不过略施小计,桑族长便为着争取轻罚,将去岁曾给太子李承乾送过夜明珠与各类字画,甚至十载前曾给南理皇室送过礼之事一并抖了出来,族内如今可谓是乱成了一锅粥呢!”
四小姐打开锦盒,只见其内乃是一叠手抄账本,字迹潦草却清晰,详细记载着近十年来桑氏与缬阳城、东宫、北齐、南理四处暗桩的各项往来。
“对付桑氏一族,果真还是非巫族后人莫属呢!”
听着未来王妃的赞叹,谢必安深以为然,“对了,青砚姑娘尚探得一事,半月前送去缬阳城给缬阳城方霖的那批‘药材’,其内夹带着西北边军的布防图。”
“南理皇室……西北边军……”许清苑指尖先后划过“南理”、“北齐”、“东宫”六个字,眸色一沉再沉,“桑氏既与南理北齐皆有牵扯,又通过方霖这个皇商替太子传递边军机密,即便没有人证,亦足够我们这位太子殿下喝一壶了。”
而后,她心念微动,只觉己方又添了些许胜算的影子,喃喃道,“布防图啊……”
布防图……较之此前他们所定下的“粮草方案”,岂非更加方便捏造的重罪?
李承乾,污蔑皇兄不可怕,然若是涉及具体的通敌叛国事宜……
我倒要看看,你的好父皇,还能保你到何时?
倏尔思绪收回,她唇角微扬,提笔写下了三行字,叠好放入信笺之时,声音之中添了几分明快,“必安,务必亲自将此信件交予青砚姑娘本人手中,不得有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