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尘曲与你

他设想过无数次这一天的画面，而这一刻，他站在话筒前，头顶的舞台光倾泻而下，洒在他的身上，手里是准备了几个晚上的稿子，而那个陪他熬过无数个夜晚的人，此刻正坐在前排的观众席里与他对望。

那人的眼睛亮亮的，好像能映出他的模样。他在心里反复描摹着。人山人海中，唯有他没在黯淡中褪色。

他读着已然烂熟于心的发言稿。又一次抬起头，二者视线相触的瞬间，他猛然想起高一的某一天午后，明明还是春季，阳光却炽热得好似盛夏，他们一如既往在操场上打球。汗水随着步伐纷纷而下，他去买水，对方说要和他喝一瓶。

回来时，他遥遥地喊了一声对方的名字，那人回过头来。阳光下，发丝在面庞上留下影子，汗水将阳光反射，球场上的少年肆意奔跑向他而来，是发着光的。

那一天，对方的眼里是阳光的碎影，而今天，独属于他的观众，眼里全部都是他的身影。

发言临近末尾，他合上了手头的文件夹，却向前一步抓住话筒，仿佛紧握着谁的手。

“《尘曲》里有这样一句话，‘我们仍需与生命中的繁华与慷慨相爱，即使岁月以刻薄和荒芜相欺。’我很喜欢这句话，所以今天，在这里，送给你。谢谢大家！”

台下掌声雷动，他却只能看见一个人的眼眸。你是我生命中所有的繁华与慷慨，所以即使岁月荒芜，我也想永远牵着你的手。

-------------------分割线------------------

傍晚，雨落，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灰色的天空，吞噬了日暮画出的一场烟火。操场上，只有他们两人在雨幕中共舞。

“下雨还打球？”少年带着滑稽的帽子，抱着篮球就要拽他去球场。

“为什么不打？”面前人兴致盎然地雀跃着。他推了推眼镜，伸手拉起卫衣帽子，做了妥协。

“这个球要是进了，你就请我一个星期的奶茶。”跃起，球被推出，却擦着篮筐而过，改变了运动轨迹落在地面上，溅起的一圈水花。在光下，像是放了一个小小的烟花。

少年似乎有些失落，“好遗憾，还以为这周可以天天喝奶茶了。”眼角的笑意却分毫未减。

他看着眼前人，接过了递来的球。对方看着他轻笑，“说吧，你有什么想吃的，进了我请客！”他却突然靠近，凑在少年耳边，小声的回答，“如果我进了，我们一辈子在一起好不好？”随即抽身，在雨幕绵绵的操场上，熟练地运球。

对方先是一愣，片刻后抬起眼眸，眼睛亮亮的，很认真很郑重地点点头。“我愿意。”他说。眼睛里，藏着傍晚未尽的晚霞。

校园的广播放着不知名的歌曲，却意外的好听。副歌部分的旋律响起，风拂过，吹着香樟树叶哗哗作响，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好看的弧线，落入筐中。少年欢呼，奔向他的怀抱。

马路两侧的路灯在此时齐明，不远处的车流里忽而响起警笛，他们在喧嚣中紧紧相拥。几片树叶落下，像是落下了几个世纪的雨。教学楼里，是谁又抓拍下了属于他们的故事，于是在镜头里，他们走过了无数个不存在的四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