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莓

院子里传来谢轻舟的笑声，他走出去，看见谢轻舟举着个草莓跑向知婳：“你看这个，红得像玛瑙！”知婳咬了一口，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颗糖递给她——是昨天烤西红柿剩下的白糖块，用纸包着，像颗小小的奶糖。

宁瑶和沈随坐在竹棚下编筐，阳光透过竹叶落在他们手上，竹片在指尖变成好看的弧度。侯妤在翻晒草药，是昨天在山上采的薄荷，说是煮水喝能提神，比咖啡管用。

没人注意他，也没人在意他喝没喝咖啡。陆则衍站在篱笆边，看着远处田埂上飞着的白蝴蝶，突然觉得刚才的刁难有点可笑。他掏出手机，想给助理发消息让送咖啡，手指悬在屏幕上，却又收了回来。

厨房的热水瓶里传来“咕嘟”声，是刚才侯妤烧的薄荷水开了。他走进去，给自己倒了杯，薄荷的清苦混着点草木香，喝下去居然比咖啡还提神。

这时，院门外传来汽车喇叭声。林尽欢他们回来了，江挽盈手里举着个塑料袋，冲进来喊：“我们买了草莓蛋糕！还有刚出炉的肉松面包！”

林尽欢拎着菜篮子走进来，里面装着排骨和土豆，看见陆则衍，愣了一下，还是从袋子里拿出瓶冰红茶递过去：“便利店只有这个，比咖啡解渴。”

陆则衍看着那瓶冰红茶，瓶身上凝着水珠，在阳光下亮晶晶的。他沉默几秒，接了过来，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冰凉的甜意滑过喉咙，他忽然说：“刚才……谢了。”

声音不大，却足够让旁边的谢轻舟听见。她眼睛瞪得溜圆，刚要说话，被侯妤捂住嘴：“吃蛋糕！再不吃化了！”

蛋糕被放在竹编托盘里，草莓鲜红，奶油雪白。林尽欢切了一块递给陆则衍，他接过来，没像之前那样挑三拣四，小口吃了起来。奶油有点甜，草莓有点酸，混在一起，居然比他常喝的蓝山咖啡还要让人觉得舒服。

阳光穿过院子，落在每个人身上。陆则衍看着林尽欢被江挽盈拉着看新买的发卡，看着徐炘州帮沈随擦沾在手上的奶油，看着宁瑶把掉在桌上的蛋糕屑喂给路过的小土狗，突然觉得，或许不用刻意制造看点，这样的画面，就已经很好了。

他低头咬了口蛋糕，决定下午跟他们一起去摘野草莓——就算只是为了尝尝，谢轻舟刚才说的“红得像玛瑙”的果子，到底是什么味道。

下午摘野草莓的时候，陆则衍果然跟来了。他没像其他人那样挎着竹篮，只是插着兜跟在后面，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田埂上，倒也不算突兀。

谢轻舟摘了颗红透的草莓，刚要放进嘴里，瞥见陆则衍站在田埂边不动，故意扬了扬手里的果子：“陆大公子，不敢下地啊？泥沾到鞋可就不好看了。”

陆则衍没理她，视线却落在林尽欢身上——她正弯腰摘草莓，指尖沾了点泥土，动作却很轻，碰到没熟的青果会绕开，只摘红透的。这模样让他莫名想起很多年前那个雨天，那个把伞塞给他、自己抱着纸箱冲进雨里的女孩，也是这样，做事带着种不动声色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