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五个小时震耳欲聋的爆破和艰苦卓绝的冰面作业,巨大的冰层终于被撕开一道狰狞的缺口。章涛烽在舰桥上收到消息,立即通过无线电与伊万诺夫共享了最新的舰队坐标。
章涛烽伊万!航道已通!立即按坐标返回!
伊万诺夫(无线电夹杂着风声)收到!正在全速返回!
当最后一名几乎冻僵的男同学踉跄着踏上甲板,章涛烽毫不犹豫地下令。
章涛烽收舷梯!起航!
董笑风舷梯回收完毕!
孙壮壮引擎就绪!
诺亚方舟号率先缓缓移动,破开浮冰,驶入新开辟的航道。王强、周鑫、孙志超等十几个没有棉衣的人,几乎是靠着最后一口气爬回来的,一上船便瘫倒在地,意识模糊。温亦婉立刻带着一群女生冲上前去。
温亦婉快!抬到医务室!快拿毛毯和热水!优先处理严重冻伤!
医务室瞬间被痛苦呻吟和忙碌的身影填满。温亦婉看着眼前这些皮肤青紫、几乎失去知觉的同学,尤其是周鑫额头上凝固的血痂和孙志超不自然弯曲的手臂,她为他们处理伤口的手指微微颤抖,眼中充满了不忍与愤怒。
二十五分钟后,伊万诺夫的气垫船如同一只敏捷的海豹,破开浪花追上了诺亚方舟号。舰桥上的章涛烽通过望远镜看到气垫船上那几只庞大的北极熊和海豹尸体,一直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由衷的喜悦。
章涛烽太好了!董笑风!操作舰吊,接应他们!快!
董笑风明白!
伊万诺夫和吴浩、郑杰、林峰四人被安全吊上甲板。章涛烽亲自到甲板入口迎接,用力拍了拍伊万诺夫结实的肩膀。
章涛烽干得漂亮!伊万!你们是舰队的功臣!
伊万诺夫(咧嘴一笑,呼出白气)幸不辱命,舰长。这下食物和皮毛都有了着落。
短暂的喜悦很快被新的危机冲散。舰队在冰洋中继续航行了整整一周,燃油指针不可逆转地滑向红色警戒区。屋漏偏逢连夜雨,一场猛烈的极地风暴席卷而来,狂风卷着密集的雪片,能见度骤降至几乎为零,舰队被迫再次停航。
孙壮壮舰长!燃油仅够维持最后七天的低速航行!风暴强度还在增加!
章涛烽立即联系王国号!召开紧急会议!
视频会议迅速接通,双方领导层面色凝重。
乔治章舰长,当前情况危急,我认为必须立刻转向南下,寻找最近的港口进行补给!否则我们都会冻死、饿死在这里!
亚历山大我同意舰长的意见!生存是第一位的!
章涛烽绝对不行!南下意味着离开极地高压带的保护,核辐射尘暴就在外面等着我们!那将是自寻死路!
威廉可是舰长!没有燃油,我们就是两块漂浮的铁棺材!
张逍遥我们可以节流!可以狩猎!总比被辐射污染强!
罗伯特节流?狩猎?能支撑多久?这太理想化了!
就在两舰领导层为航线争论不休时,诺亚方舟号的医务室内,却是另一番景象。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血腥味和一种压抑的愤怒。王强半靠在病床上,虽然脸色依旧因冻伤和挨打而显得难看,但眼中却燃烧着狂热的火焰。周围围着的是同样没有分到棉服、在冰面上九死一生的孙志超、赵鹏、周鑫等十几个人,个个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怨愤与不甘。
王强(声音嘶哑但充满煽动性)兄弟们!你们都看到了!章涛烽根本没把我们当人看!棉服就那么点,他让我们像狗一样去抢!抢不到的,就像我们一样,差点冻死在上面!他章涛烽自己呢?和他那帮亲信待在温暖的舰桥里!
周鑫(头上还缠着渗血的纱布,眼神阴鸷)我哥…周磊他抢到了衣服,可他看着我差点冻死,连屁都没放一个!这些人,心里只有自己!
孙志超(吊着脱臼后复位的胳膊,虚弱但坚定)强哥…你说怎么办?我们听你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王强挣扎着坐直身体,压低声音,仿佛在宣布一个神圣的使命。
王强我们要反抗!打到章涛烽的反动统治!他不是要效率吗?他不是要生存吗?我们要建立一个真正公平的、能让大家一起活下去的新秩序!我们的行动纲领就是——“打到章涛烽反动统治,实现诺亚方舟号的永久存续”!
这番话语虽然粗糙,却像火星掉入了干柴,瞬间点燃了在场这些受尽委屈和痛苦的年轻人的心。他们低声却激动地附和着。
温亦婉正在角落的清点所剩无几的药品,她听到了全部对话,拿着纱布的手停顿了一下。她眼前闪过仓库里被打翻的药箱、赵鹏流血的额头、孙志超扭曲的手臂、以及周鑫那死寂绝望的眼神。她深吸一口气,没有出声反对,只是继续着手上的工作,用沉默投下了她的赞成票。她的沉默,在此刻等同于支持。
王强(见无人反对,语气更加兴奋)好!听我计划!第一步,我们现在就控制医务室,这里是药品重地!第二步,我带一队人,向上占领生活甲板,控制住大多数船员!周鑫,你带另一队人,去占领生态实验舱,控制我们的食物来源!只要我们掌握了人、药、粮,章涛烽就得乖乖下台!
就在他们详细规划着进攻路线和如何分发武器(主要是医务室里的剪刀、手术刀和拆下来的床架铁棍)时,谁也没有注意到,医务室的房门并没有关严实。
东方雪瑶恰好在此时经过医务室外。她本想来看看孙志超的伤势恢复得如何,却无意中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反抗”、“下台”、“控制”等只言片语。她心中一惊,小心翼翼地贴近门缝,恰好将王强的行动计划听了个清清楚楚。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心脏狂跳不止。她不敢有丝毫停留,立刻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退后,然后转身以最快的速度,向着舰桥会议室狂奔而去,必须立刻将这个惊天消息报告给章涛烽!
就在双方争论愈发激烈之时,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东方雪瑶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脸色煞白。
东方雪瑶(声音急促而尖锐)舰长!不好了!王强…王强他们在医务室密谋叛变!温亦婉也在那里,她…她好像默认了!
所有争论瞬间停止,舰桥内一片死寂。章涛烽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章涛烽(对着屏幕)乔治舰长,我舰发生紧急内部事件,会议暂停!
乔治(愕然)需要帮忙吗?
章涛烽不必!内部事务,内部处理!通讯结束!
他猛地切断通讯,目光锐利如刀。
章涛烽李又嘉!
李又嘉在!
章涛烽立即广播!全舰进入一级紧急戒严状态!所有船员立即返回最近舱室,未经许可不得外出!
李又嘉明白!
章涛烽随即带领董、张、孙三人冲向舰长室。他移开书柜,露出隐藏的密码锁,快速输入指令。暗门滑开,里面整齐地挂着在摩尔曼斯克港武器库获得的突击步枪和手枪,旁边是黄澄澄的子弹。
章涛烽拿武器!上膛!
四人迅速武装自己,冰冷的金属触感传递着肃杀的气息。
章涛烽董笑风,张逍遥,孙壮壮!听令!逮捕所有叛乱分子,必要时可开枪震慑!
与此同时,在医务室,王强已经完成了他的战前动员。他们拆解了病床的金属支架作为棍棒,拿走了所有能当武器的手术刀、剪刀。
王强(举着一把医用大剪刀)兄弟们!章涛烽不给我们活路!我们就自己争一条活路出来!控制生活甲板和生态舱!夺回我们的船!
周鑫(脸色依然苍白,但眼神狂热)跟着强哥!
赵鹏(声音虚弱但坚定)夺回我们的船!
温亦婉默默地站在角落,将一些关键的药品收进急救箱,她的沉默就是最大的支持。
叛乱队伍乱哄哄地冲出医务室,冲向生活甲板,企图煽动更多不满的船员。
王强(在生活甲板通道内大声吆喝)同学们!章涛烽独裁专制!把我们往死路上逼!推翻他!我们才能活下去!
广播同学们!我是李又嘉,现在船内出现叛乱行为,根据舰长章涛烽的命令,全舰进入紧急戒严状态!所有同学即刻返回宿舍!没有命令不得外出!请勿配合叛乱者行动,否则将会以《舰船管理细则》规定,给予相应处罚
广播我们已派出人员镇压叛乱,请大家稍安勿躁!
然而,回应他的是刺耳的全舰警报和李又嘉冰冷的戒严广播。大多数船员惊慌地躲进舱室锁好门,不敢响应。
就在王强试图强行打开一个舱门时,通道前后同时传来厉喝!
章涛烽(从通道一端出现,举枪瞄准)王强!放下武器!立刻投降!
董笑风(在章涛烽侧后方,对天鸣枪)砰——!全部趴下!
巨大的枪声在密闭空间内回荡,震得所有人耳膜嗡嗡作响。叛乱队伍顿时大乱,他们没想到章涛烽反应如此迅速,更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有这么多真枪实弹!
孙志超(第一个扔掉手里的棍棒,举起双手)我…我投降!别开枪!
有人带头,恐惧瞬间蔓延。
赵鹏(也颤抖着放下武器)我也投降…
如同多米诺骨牌效应,一个接一个的叛乱者扔掉了手中的简陋武器,高举双手。转眼间,只剩下王强一人还握着一把可笑的医用剪刀,孤零零地站在通道中央,脸色惨白,又惊又怒。
章涛烽(缓缓放下步枪,递给董笑风)看好他们。
他活动了一下手腕,面无表情地向王强走去。
王强(色厉内荏地挥舞剪刀)你别过来!
章涛烽根本不答话,猛地一个箭步上前,侧身躲开王强胡乱刺来的剪刀,左手精准地扣住其手腕用力一扭!王强痛哼一声,剪刀脱手落地。章涛烽紧接着一记沉重的肘击砸在他的腹部,趁其弯腰痛苦之际,一记利落的扫腿将其彻底放倒在地,整个过程不到三个回合。
章涛烽(用膝盖压住挣扎的王强,对董笑风)铐起来!和所有参与叛乱的人一起,关进底舱禁闭室!严加看管!
董笑风是!
而在生态实验室门口,情况更加简单。张逍遥和孙壮壮全副武装地赶到时,周鑫带领的几个人正在试图用棍棒撬门。
张逍遥(举枪大喝)不准动!举起手来!
孙壮壮(声音如雷)放下武器!
周鑫等人回头看到两支黑洞洞的枪口,以及对方身上专业的战术装备,对比自己手中的床腿和扳手,反抗的意志瞬间崩溃。所有人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扔掉了武器,乖乖举手投降。
孙壮壮全部铐起来!押走!
这场仓促而幼稚的叛乱,在短短十几分钟内就被彻底粉碎。
章涛烽站在生活甲板的通道里,看着被押走的叛乱者,脸上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片冰冷的疲惫和更深重的忧虑。内部的裂痕已经公开化并且流了血,未来的航行,将更加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