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九思“等你‘定身符’画得能定住松鼠了,就教你。”
云妘脸一红,想起白日追松鼠的糗事,却还是认真点头。
云妘“我明天就练!”
白九思没再说什么,只替她把窗棂往拢拉了拉。
白九思“夜里凉,别开窗睡。”
他转身往观星台走时。
云妘看见仙人腰间的银流苏晃了晃,像把星子串成了线。
她捧着灵果回床时,指尖还留着他的凉意。
咬了口灵果,甜汁在舌尖漫开时,突然觉得,这雾灵山的夜,好像没那么黑了。
因为知道有人在观星台看着星,有人在石桌上摆好了灵果,连梦里都该是甜的。
第二日天刚亮,云妘就爬起来练符。
她蹲在石桌前,蘸着朱砂画了张又张,额角的汗滴在符纸上,晕开小小的红圈。
白九思提着水桶从灵泉回来时,看见石桌上已经堆了十多张符,虽还有点歪,却比昨日稳多了。
白九思“进步挺快。”
白九思把水桶放下,用扇子碰了碰少女的发顶。
白九思“去灶房看看,我蒸了灵果糕。”
云妘刚要跑,又想起什么,抓起张符纸往竹丛里冲。
那里有只松鼠正探头探脑,想偷石桌上的灵果。
云妘“定!”
小姑娘扬声喊,符纸飘出去,虽没定住松鼠,却让它蹦得慢了些。
白九思站在廊下看着,手里的水桶晃出点水,落在青石板上,像朵刚开的花。
……
灵果糕刚出笼时,蒸汽裹着甜香漫了半座观。
云妘捏着刚画好的符纸跑进来,鼻尖沾着点朱砂,像只偷喝了胭脂水的小兽。
云妘“师父!我刚才用‘定身符’定住了片落叶!”
白九思正用竹片把糕从笼屉里取出来,闻言抬眼时,蒸汽在他眼睫上凝了层细珠。
白九思“比昨日稳了。”
他把一块糕放进瓷盘,递到她面前。
白九思“先洗手。”
云妘哦了一声,却没立刻去洗,反而凑过去闻了闻。
云妘“好香啊,比凌儿师姐的桃花酥还香。”
她指尖在盘沿碰了碰,又触电似的缩回去。
怕沾了朱砂在盘子上。
白九思看着她蜷起的指尖,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往水盆边走。
他掌心的凉意混着糕香,攥得不算紧,却刚好能稳住她总爱晃的身子。
白九思“以后画完符就洗手。”
他往她手心浇灵泉水,指尖搓过她沾着朱砂的指缝。
白九思“不然吃糕时,会把舌头染成红的。”
云妘被他搓得手心发痒,忍不住笑出声,水花溅在他袖口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她这才发现,他昨日被朱砂染过的袖口,不知何时换了件新的。
还是月白长衫,袖口绣着细竹纹,只是比之前那件更软些,像特意选了不易沾污的料子。
云妘“师父,”
小姑娘咬着灵果糕,含糊地问。
云妘“我们今天去摘酿酒的灵果吗?”
白九思“等日头斜些再去。”
白九思坐在对面,手里也捏着块糕,却没怎么吃,只看着她吃。
白九思“现在去后山,露水重,容易摔。”
云妘想起拜师前在半山腰摔的跤,耳尖有点热。
她偷偷抬眼,见白九思正用指尖剥灵果的皮,果皮被他撕得极匀,像展开的花瓣。
他剥好的灵果放在她手边的碟子里,堆得像座小小的山。
午后的阳光透过竹窗,在石桌上投下细碎的影。
云妘趴在桌上练符,白九思坐在对面翻术法典籍,偶尔念句口诀,声音像浸了灵泉的玉。
有次云妘画错了符尾,刚要揉掉,就见他伸手按住她的手。
白九思“这里该转腕,不是收力。”
他握着她的手重画,指尖的凉意顺着笔杆传过来,连带着朱砂都好像稳了些。
画到第三十张时,云妘终于画出张像样的“定身符”。
她举着符纸跑到竹丛边,见那只偷灵果的松鼠正蹲在枝桠上啃果子,扬手就把符纸扔了过去。
符纸在空中转了个圈,竟真的贴在了松鼠背上!
松鼠僵在枝头,圆溜溜的眼睛瞪得像颗黑葡萄,嘴里还叼着半颗灵果,模样又可怜又好笑。
云妘“我成了!”
云妘回头冲白九思喊,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
白九思站在廊下,手里还握着那把日月山河扇,闻言时嘴角弯了弯,像被她的笑染软了。
白九思“过来。”
云妘跑回来时没留神,在石阶上绊了下,眼看就要摔,却撞进个微凉的怀抱。
白九思的手臂圈着她的腰,扇骨硌在她后背,带着点清润的竹香。
她能听见他的心跳,像观里的铜铃被风轻轻撞,不快,却很稳。
白九思“刚夸你两句,就忘了站稳。”
他松开手时,看不见的地方耳尖红得厉害,却还是伸手替她理了理歪掉的发簪。
那是他给她的拜师礼,月心花瓣的簪头,此刻沾了点草屑。
云妘的脸比他的耳尖还红,攥着他的衣袖不肯放。
云妘“师父,你说过的,我定住松鼠就教我观星。”
白九思“我说的是你能定住松鼠。”
白九思故意逗她,却把扇子塞进她手里。
白九思“没说是符能定住松鼠。”
云妘低头看手里的扇子,扇面上的山河纹路在光下泛着浅光,扇尾的银流苏扫过她的手腕,像条会动的星子。
她突然反应过来。
云妘“你骗我!”
白九思淡淡的瞥了跑掉的仓鼠一眼。
白九思“没骗你。”
白九思拿起她画的符纸,指尖在上面轻轻敲了敲。
白九思“这符能定落叶,再练三日,定能完全定住松鼠。”
白九思“到时候别说观星,连后山的灵果树,都让你摘最高处的果子。”
云妘立刻把符纸叠好放进袖袋,像藏了什么宝贝。
云妘“我现在就去练!”
她转身往石桌跑时,没看见白九思望着她背影的眼神。
那里面的纵容,比灵果糕还甜。
他弯腰捡起她掉在地上的灵果核,指尖捏着核上的齿印。
不知道在想什么。
日头斜西时,两人提着竹篮往后山去。
云妘走在前面,手里攥着那把日月山河扇。
白九思说让她先拿着练手感,她就攥得紧紧的,生怕掉了。
白九思跟在后面,看着她浅绿的裙角扫过石阶,像片跟着风走的叶子,突然觉得,这雾灵山的路,好像比以前短了。
后山的灵果树长在向阳的坡上,树干粗得要两人合抱,枝桠伸得老远,把阳光都筛成了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