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微风拂过,带起叶片婆娑的籁籁声。一只鸟突然惊起,发出尖锐而又怪异的鸣叫,老胡拽着裤子的手一抖,对着鸟离去的背影骂道:“一个长了毛的畜牲,还敢吓你爷爷,我真是日了狗了!”
他一边骂一边将裤子穿好,骂了一阵,心中火气消退,又开始犯懒,随处找了大树躺下去。
在他嘴里嚼着烟草,头有些混沌之际,不远处的河面上浮起一串泡泡,逐渐有一颗黑色的人头露出水面,转动了一圈,像是在打探四周。紧接着大半个身体从水里探出,俯在岸上发出微小的喘息声。
老胡早已被之前的动静惊醒,爬起身子来,好奇的走到河边,却正好撞见这一幕,他死死捂住嘴,不让声音泄出,然后缓缓蹲下身子,慢慢向后移。
河边的“人”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踉跄着前行,红色衣摆拖在地上,带出长长的水迹。
“人”与老胡的距离越来越近,老胡看着它身上的衣服样式,越发觉得熟悉,却始终想不起究竟在哪里见过。直到那“人”突然转过头,湿漉漉的黑发之间露出一张俏丽而又惨白的脸。
老胡心中大赅,这…这不是常家闺女。
一想到这,老胡的心底有些发毛,腿止不住的颤,等到她走后,老胡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心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老胡的眼神有些呆滞,口中喃喃道:“老天爷对我的报应来了。”
夜雾沉沉,一抹红于大片黑色中亮的晃眼,细小的水滴汇集在衣摆上,濡湿地面留下一道极长的水痕,她缓慢地前行着。最终于一个木门前停下。
她抬起手,在半空僵持着。一炷香时间过去,她像是终于下定决心,迟疑的敲了敲门。门打开了,露出一张憨厚老实的脸,若是晏清和岫烟在此的话,一定会感到熟悉。
大伯先是被吓了一跳,心中却有几分莫名其妙的亲切,等到他仔细去看时,已是泪流满面。那女子哑着嗓子轻声道:“爹,我回来了。”大伯捂着脸,泪水不断从指缝里溢出,嘴唇颤抖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侧开身子,示意女子进去,笨重的木门“吱呀”一声于夜色里缓缓地合上。
第二日,晏清与岫烟走在街上,不知从哪儿窜出来的人,忽地跑到晏清跟前,两只手死死地攥着晏清胸前衣襟,神色癫狂“常乐回来了!常乐回来了!哈哈哈…齐河县要完了,它要完了!”说着,他放开手发疯似的大笑,随后又跌跌撞撞地跑到另一个人跟前,重复着相同的话。一瞬间人群混乱,嘈杂声不断,有机灵的人寻了官府。没多时,便有两名衙役前来将其拖走。
大街上,人们看着被拖走的疯子议论纷纷。
有个与那疯子熟识的人说:“这不是打更的老胡吗?昨儿我还见他好好的,怎么今儿就疯了?”
很快便有人接话道:“谁知道呢?你说常家闺女去年不是让选上了,咋老胡还说她回来了,难不成…”说着,他害怕地抱了抱胳膊,露出惊恐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