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岁脱离斯月的视野,紧凑地迈步远去,他心底稍稍低落两瞬,斯家大少爷不记得小人物很正常。
他绕路躲开宴会厅,他不去刻意思索受邀嘉宾中是否有哥哥的存在,他怕了,他怕哥哥冷掉的神色。
家宴热闹盛大,祁深淡淡回绝凑近交谈生意或意图攀附上位的人,眼睛余光在宴会场里搜索。
祁深(去哪了?)
温玉走进大厅,一眼看到鹤立鸡群出挑的祁深,不过他不急着上前搭话,自己向侍从要了杯香槟。
认识的人基本在这,指尖挤压杯壁,酒液随腕力晃动,温玉不合时宜地想到,祁总的金丝雀真是魅力无边,在他们之间肆意玩转。
几个O将简巫团团围住,三言两语拉扯家长里短,顺便炫耀炫耀自己的夫婿,简巫偶尔附和一句。
坐在角落边边的言卿惆怅无比,心力交瘁下,连粉色头发都失去了光泽,眼里黯淡无光,死气沉沉的像个阴暗蘑菇。
众人不自觉远离那个正在发散丧气的男A身边,敞亮的墙角仿佛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下一刻就要飘下倾盆大雨。
言父苦口婆心才把窝在房里不出去的人哄到宴会厅,毕竟,人长时间待在一个封闭的地方,是会出问题的。
言卿不声不响地抿酒喝,他确实恶劣花心,可从来没有这么失控的时候,现如今,方寸大乱。
言卿我……能怎么赎罪……(小声言语)(低落)(愧疚)
宴会进行到下半段,言卿喝完最后一口酒,抹了把湿滑的脸,将哽咽憋回去,重重吐出一口气,避开人群,往外面走去。
夜风温柔地吹拂,凉气贴脸很是舒服,言卿绕到后花园,边走边看看那些郁金香,渐渐停住脚步,望着大片金黄发呆。
望的出神,身后有人接近也没注意到,肩膀处传来手心的温热,他愣了一下,耳畔凑过来安静恬淡的声线。
安岁我来找你发工资了。(拍了拍他的肩膀)
言卿不敢置信地抓紧落在肩膀上的手,转身的间隙用力把人扯进怀里,死死锢住,脑袋埋在他的颈窝。
细碎的,低弱的哭声可怜兮兮地吊在他耳边,安岁任由言卿抱住自己,看着对方弓起的背,伸手放轻动作抚摸。
安岁别哭……郁金香很漂亮,我们一起赏吧……
言卿强忍住汹涌的泪水,把自己从安岁身上撕下来,抬头笑了笑,唇瓣一张一合,苦涩到发麻。
言卿对……不起……
言卿是我……的错……
安岁借着半清冷的月光看清他此刻的模样,眼底铺着鸦青,眼尾殷红,死寂的眼里闪动一丝泪光,碎发被风吹起,向后扬去。
他是个容易心软的人,他视财如命,他不堪,他伪劣,他一直把自己当作可供交易的商品。
安岁往前迈步,揽住他的后脖颈,踮脚,轻巧地吻住了他,郁金香动了动叶子,沙沙声不绝。
在他方才的眼里,安岁窥见了对等,是把他放在灵魂爱人位置上的,那种对等,幽静,柔和。
狂跳的心脏止不住频率,言卿僵硬地搂住对方,呼吸截停,闭眼融进这片通透的暗夜中。
你和其他人很不一样,你装作迟钝,实则敏感,你只是一个个的筛选过去,找到能理解,而非可怜你的家伙。
你聪明地规避无法抽身的风险,你可知,你这般招惹,日后有多麻烦,你一个吻,我就输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