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我过得很累。
师父的指导使我日跃千里,他真是一个极好的老师,明白学生的问题,妥帖地给出方法,再督促着学生完成。
我还没有听到有什么是禹司凤做不到的。如果他真的是我爹,我估计会自豪得想要和所有人宣告。
但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师父也默契地从没有再提起。但我总觉得他的笑容越发少了。
师父几乎把所有的东西都教给了我,口诀、身法这些都好说,我唯一欠缺的便是妖力。我终究不如师父那样妖力浑厚,用得过多,脖颈上的那道胎记竟会隐隐作痛。又一次练习太过,它又痛起来。我拉开衣领,对着镜子端详。
这该不会真的是一道伤疤吧。
我摸上去,手下的肌肤平滑,没有伤疤的痕迹。
师父突然推开了我的房门,他无声无息站在我身后,我转身才看到他,立刻拢好自己的衣领。
“师父。”
他把我的手拿开,看着那道胎记。
“怎么了?”
“没有,弟子无事。”
“当真无事?”
“……嗯。”
师父挑了一下眉,我就知道我什么都瞒不了他。
“练习太多,这道胎记会有些痛。”
他皱起眉头,摸上去。
“可还有其他不适?”
我摇摇头。
“以前也这样吗?为何不和我说。”
“弟子……”这其实是从今年,他亲自指导我,我的练习强度陡然加大才开始的,但是我说不出口,我不想让他觉得我跟不上他的脚步。同是十二羽,我不应当比他差。
可是师父反倒自我反省起来
“我是不是对你太严格了。明日休息一天吧。”
“不用,师父!弟子……弟子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
师父被我急切的语气微微惊讶,旋即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和我微笑道
“北遥,今夜可有空?”
我抬起眼睛,望着他,也许我的眼睛闪着亮光。
“今日是七月初七,你的生辰,我给你庆生。”
玉姐姐今日也来了,倒不是因为我的生辰,我生在七月初七,是个大家都想和别人一起过的日子。我知她定是来寻柳大伯的。她惯看不过柳大伯寻花问柳,和他吵架后,柳大伯就总是往离泽宫跑。以前柳大伯是巴不得跑出离泽宫,现在倒是经常跑回来。
他常给我带些好玩的东西,算是除了师父以外,我最喜欢的长辈。
只是这一年来,他也不多光顾我这,来了,就往师父那里走。
以往也就罢了,今日,我就要满十六岁了。离泽宫的宫规,十六岁,便可以参加簪花大会,我终于有机会渐渐独立起来。
我走向师父的寝殿,却听到里边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在空荡的走廊里,这声音格外突兀,我不自觉停了下来。
柳大伯的声音远远传来,他似乎很愤怒。
“是不是少阳的人给你的!”
我屏住呼吸,悄悄走近师父的门前
敛息术,师父拿手的秘术,我刚好再练习一番。
我看见师父从地上捡起一小本册子,好像很破了。
“你别去找他们,是我自己拿到的。”
“你为什么非找不可呢?你把自己不当一回事,我管不了你。你总得把遥儿当回事!他还是个孩子。”
我已经不是孩子了,我在心里默默反驳。
“柳大哥,我只是对她好奇,她的东西本就很少,你看,我看了,也没有发生什么事。”
“只要发生一次,你就完了!禹司凤,你到底明不明白。”
“北遥,进来吧。”
我心中一惊,泄气地推开门,却看到柳大伯揪着师父的领子。
柳大伯有些尴尬地放开他
“遥儿,你什么时候来的,也不出个声。”
“他没来多久。”师父随意整整衣服,我立刻愧得无地自容。
“师父,弟子错了,弟子不该在门外偷听您和柳大伯说话。”
“无妨,是他声音太大了。”
我还是跪在那里不敢起身。果然听他道
“只是你的敛息术,气息依然不够平稳,还需要再练一练。”
我低垂着头
“是。”
师父收拾了一下被扫乱的书桌,和柳大伯道
“柳大哥,天色不早了,玉儿在找你。”
柳大伯敲了敲师父的桌子,颇有些警告的意味。临走还不忘给我一个大大的荷包。里边沉甸甸的,不知是什么。
“小遥儿,生辰吉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