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便是最后一场比赛,没想到今年他们的实力果然很差,这最后一场竟然全让离泽宫独揽,这一场是我与行简。
我从小是一个话少的孩子,尽管离泽宫的孤儿非常多,我也总是融不进他们其中。大概是因为,我是一只十二羽的金翅鸟。
我的血脉决定了我与他们天生便不同。
尽管离泽宫已经不像以前那样阴郁,嫉妒、排挤却依然存在。
行简是若玉叔叔的徒弟,也是我唯一的好朋友。他的血脉并不强,只有八羽,但是他却是离泽宫年轻弟子里最努力的一个。我的身法也仅仅是能与他并肩罢了。我们之间并不缺乏切磋,但是他年长我四岁,日常的比试总会让着我一点,而如今却是要真正的较量了。
我祭出龙渊,行简也已经唤出了他的命剑。
我的十二羽妖力完全可以压制他,但是我不想这么做,我要用他最擅长的东西去跟他比试。
在开始前我望向了师父,他端坐在上面,朝我微微的笑了一下。师父对我总是很温柔。他突然动了动嘴,无声的朝我说了一句话。
他说。保护好自己。
又是这样,最后的关头他总是这样。他心里对我难道没有什么期冀吗?其实这一场,哪怕我与行简打出刀光剑血,我也想赢他。
我承诺过,便会允诺。
行简的身法果然出类拔萃。我现在与他不相上下,但是只要开了羽,情况就会大不一样。下方的众人估计都在等着我们两个开羽。我与他在打斗中相视一眼。果然,他是懂得我的心思的。
剑晃一招,法术在后。
是我赢了。
行简被我拉起来。
“你可真是一点都不留情。”
“你希望我给你留情?”
“你要是给我留情,我估计想再和你打一架。”
我由衷地和他一笑。
周围有喝彩,有嫉妒,有羡慕。被围在人群中的感觉似乎也并不怎么好。我抬头看向师父。他也在众人中,给我鼓掌。
师父,我守诺了。
“禹少侠。”
是一个女孩的声音。
“何事?”
我转过头来看她,她穿着点睛谷的衣服。看来是点睛谷的弟子。
“你有没有空?”
“何事?”
“你今日好厉害,我不及你。我……我想和你请教一下法术。”
“你问吧。”
她四下看了看,对我道
“这有些太拥挤了,我们去一个空旷点的地方吧。”
说着她便要去拉我的衣袖,我条件反射般甩开了她。她有些窘迫,手尴尬地僵在原地。
我也并非是故意的。只是她的举动有些亲昵,我不太适应这样的亲昵。
“走吧。”
她的法术其实并没有那么差劲,只是装做很差劲而已。
而且她可以不必要靠得这么近,否则找一个空旷的场地,也就很没有意义。
月亮已经到了半空中央。自从比武场上下来,我还没有去找师父。可是这个装作自己法术很差的女孩子缠人的紧,我几番推脱才让她回去。
我一转身 柳大伯正倚着一棵树戏谑地看我。
他摇摇头。
“遥儿,你这样不行,我给你的书你必定没有好好看。”
师父说他的书我不能多看,想到柳大伯之前种种不靠谱的行径,我便根本也没有看。
“柳大伯怎么过来了?”
“你在簪花大会上夺魁,我自然是要来祝贺一番的。不愧是我的小遥儿。”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
“果然是少年儿郎,有你师父十六岁时候的样子。”
我低下头。
“我自然是不及师父的。”
“小遥儿啊,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看你可比你师父当年还要厉害。”
“柳大伯莫要说笑了。”
“我可是认真的,起码对待女孩,你比你师父有骨气多了。”
他说完这句话,好像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一样,有些慌。看我并没有追问便岔开话题。
“哎,小遥儿,我问你。你师父最近怎么总不出来,在房间里都在看些什么呢?”
我想起了师父房间里那个位置经常变动的木盒,那些与忘川、昆仑相关的古书。还有他们的争吵。
师父想做的事情。我会默默的帮他。
“师父看的书,我向来看不懂。”
“柳大伯不妨自己去看看。”
他摆摆手。
“他看的那些东西,我才没兴趣呢。”
我推门进去的时候,师父在窗口的小桌前。他对面那个空着的椅子似乎是在等我。
我确实来的晚了。
“师父。”
“嗯。”
我走上前发现桌子上还有两个玉杯。
“又要饮酒?”
“你夺了簪花大会的魁首,自然该帮你庆贺一番。”
我低下头有些腼腆。
“是今年厉害的人都没有参会吧?今年的任务也比较简单。但是弟子的身法比以前有长进了。我现在,可以与行简一较高下。”
师父给我斟酒的动作停了一瞬。
他抬起头来认真的看我。
“北遥,你很优秀。”
“你比我十六岁时要优秀的多。”
我惊惶。手指不小心碰到了酒杯。酒杯晃了一晃,里面的酒洒出了一滴。
“师父……师父不要过于夸赞我了。”
我曲起手指。
“我知道我还差得远。”
“你总是太着急了,对自己也太过严格了。”
我默默听着。
他独自饮了一杯。
“这次仙门弟子众多。与你同龄的也有不少。可交到什么朋友了吗?”
朋友?这几日我仍与之前过的一样,白天比武晚上练习。除了那日在树林里,钟雯君的挑衅和钟掌门对我说的话。
师父看我好像在回想。低头一笑。
“看来是有的。”
我摇摇头。
“弟子并未交到朋友。”
师父愣了一下。然后叹了一口气。
“来日方长。”
我们一杯一杯对饮。今日师父好像喝的特别多。
他又深深给自己灌下去一满杯。整整一坛酒几乎都是他喝的,我几乎要出口提醒他喝得慢一点,这酒,醉得很快。
“北遥,你可知道你赢了,我有多开心吗?”
“你长大了。你现在真的很优秀了。”
我心里一惊。脸有些红,欣喜按捺不住在我的心里延伸
“北遥,我一直在等你长大,等了很久很久。”
师父莫不是已经喝醉了。
他举过杯来和我碰了一下。叮当的脆响,仿佛敲在我的耳边。
“我有件事情,想等你长大,便让你去做。”
我睁大眼睛,有些激动地看他。
“什么事?”
“我要出一趟远门,但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离泽宫宫主离宫太久。所以你要完全的帮我保密,无论对谁也不能说。”
我心里的激动冷却下来,我几乎可以确定,师父要去做那件柳大伯不让他做的事。
“我会对外称我在闭关。这个就由你来帮我代为保管。”
他将一样东西交给我。
这东西的形状……我的手开始颤抖。
果然是金羽令!
我立刻还给他,着急地和他推拒。
“师父,弟子年幼,怎么能担起这样的责任。师父可以给……白长老,或者若玉叔叔……”
他似乎真的喝醉了,反过手来将金羽令塞在我的手里。
“北遥,你总是容易妄自菲薄。若你没有能力拿起这枚令牌,我便不会把它给你。”
“可师父……这……”
“我最信任的就是你,所以我只能把它给你。”
我心如擂鼓。我祈求已久的信任和分担,它来的太快了,让我措手不及。
我的样子也许真的很慌乱。师父眼里有一丝愧疚。
“对不起,北遥,我只能相信你。”
我有些激动的喘息。默默把令牌握在手里。
“师父,一趟远门,是多久?”
你什么时候会回来?
他看着我的眼睛,他的眼神里,有一种光彩。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光彩。
仿佛他之前是死的,现在活了过来。
“不会很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