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泽宫宫主禹司凤闭关,仅留首徒禹北遥侍奉左右。”
我一个人待在这偌大的房间里,师父已经走了。
我也不知他会去哪,他只说,他等着出宫的这一日,等了太久太久了。
他并非从没有出过离泽宫,我想他是说,离开离泽宫,离开这个宫主的位置。
师父,我已经懂得很多了,你说的话我已经可以听出其中隐含的意思。
我不要你对我温柔,爱护,我要你对我教授,对我严厉,对我有所要求,这样才像一个师父。要么,就对我倾诉,对我信任,对我托付,就像一个父亲。
可是你每种角色都只做到了一部分。
我手握着金羽令,离泽宫最高的权利和身份就被我这样轻易地握在手中。
我扪心自问,想过吗?
我自然是想过的。
可是不是以这种方式。
我坐在床沿,一个念头在我的心里,我把它无数次按下去,它又无数次浮上来。
师父,你是不是再也不回来了。
昨日的对酌,难道就是你对我的告别?
我再也,再也无法忍受了。
我慢慢走过桌子,绕过烛台。
那个木盒还在,师父并没有带走它。又或者,师父已经拿走了其中的东西,这里的只是一个空盒子。
我胸口剧烈地起伏,对这个盒子强烈的好奇快要把我紧攥到窒息。
最终我还是把它拿了起来。
有东西,沉甸甸的。不是空的盒子。
掀开。
两样东西静静躺在上边。
一个是那个破旧的小册子,我见过的。一个是一方叠得方方正正的粉色手帕,女人的东西,我没有见过。
册子里只有三页写了字。褚磊,何丹萍,褚玲珑,钟敏言,昊辰,禹司凤。
我又拿起那方手帕,角落里,小小的绣了一个名字。
褚璇玑。
褚璇玑,褚璇玑,又是这个褚璇玑。
师父,你只是六个名字中的一个,为什么其他人都好好的,只有你一个人为了这个褚璇玑甘愿涉险,连宫主都不要做了,离泽宫,柳大伯,若玉叔叔,还有我,你都可以抛下。
我心里甚至对褚璇玑生出了一种怨恨。
褚璇玑,你就在少阳,御剑只要三个时辰就能到西海,可你为什么从不来。
你生下了我,可你为什么从不见我。
师父一直在找你,你为什么一直在躲他,甚至要所有人帮着你一起躲他。让他一个人寻寻觅觅。
他的失忆,是不是也因为你。
这个木盒很沉。
只是这两样东西,这个木盒似乎过于沉重了。木盒内部很浅,有些太浅了。
我抚摸着接缝处,果然这下边,还有一层空间。
那才是师父最深的秘密吗?
会是什么秘密?
我这样去窥探他,是不是已经让他失望了?
我把它拿开。
看到的一瞬间,我怔愣在原地,心似乎被击穿了一个洞。
我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双眼滚落下眼泪。
这里边的每一样东西,我都见过。
因为那是我的东西。
很多,很多,我的东西。
有些东西,我以为它丢了,原来都在这里。
我婴儿时的衣服。
我的拨浪鼓。
我画的第一个符篆。
我用来练习的第一把木剑。
我换羽时,散落的金羽……
我立在原地,眼泪一滴一滴,把其中的一个荷包打湿了。这个荷包,我没有见过,我拿起来,里边的形状,像一封信。
不待我把它打开,便突然有人传来通报。
“禹师兄,门口有人来闯,我等不敌,他点名要见宫主。”
“何人?”
“他说他是……天界的神君。”
天界?我紧紧捏住手里的金羽令。师父,离泽宫交给我,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