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谷的日子平静,单调。镇上有许多姑娘凑到跟前来,司凤皆以礼相待。
“别的女子,任她再美再好看,对我来说也没有意义。”
司凤回想着自己说过的话,笑自己痴傻。她那时候怎么听得懂这个呢。
这些姑娘里,有一个特别执着。总穿一身红衣,找准机会就会和他攀谈。这是个好人家的好姑娘,只是执着错了人。
司凤不知道第多少次拒绝了她带来的东西,推距之间,半根金翅鸟的银簪从袖口滑落,掉在地上。
兰兰把它捡起来
“好精致的簪子。只是可惜断了。”
“没什么。阿兰姑娘,这是我娘的遗物,请还给我吧。”
兰兰却一把收了回去
“我能帮你修好它。翼公子,我家祖上可就是靠修首饰为生的,祖传的手艺。”
她拔下头上的一只钗
“你看,是不是完全看不出来,这根钗曾经断成了三截呢。”
果然,浑然天成,似乎从没有损坏过。
这根簪子,意义非凡。断掉的银簪,提醒他璇玑的决绝和狠心,每次看到,心里都痛,可是他还是可悲得狠,总拿出来不断地摩挲。司凤沉默良久,道
“既如此,有劳阿兰姑娘。”
他掏出一枚夜明珠要给她,兰兰却拒绝道
“我不要钱,你总为镇上除妖,这只是一件小事。”
司凤不喜欢亏欠,总要找机会补回来。他暂时应承道
“好吧。”
就在这一晚,柳意欢又来了,算算日子,一月一次,他也该来了。司凤默默划下第八道刻痕,柳意欢却带了让他奇怪的消息。
“璇玑这一个月都呆在庆阳,搞得我都回不去了。”
司凤蹙起眉头
“怎么会这么久?”
柳意欢喝下一口酒,抬眼看他
“你还是想着她。”
“没有。”
“什么没有,我还不知道你。要不是钧天策海,我看你又跟在人家屁股后边天天看着她。”
司凤无话可说,默然不语。柳意欢倒真的担心起来
“一个多月,璇玑这丫头是不是不准备找你了,我看她都快在庆阳住下了。”
司凤给柳意欢斟酒的手停了一下,继而继续慢慢斟满一杯,道
“这样才好,本就不需要来找我。”
果然,期待总是像泡沫一样,消失得很快。
柳意欢又不放心地问了他的钧天策海,这种要命的东西在身体里一刻都是煎熬。司凤日日都受它的折磨,都快成习惯了,偶尔的一两下翻涌,都已经不用再当回事。
他还有一件事,总是萦绕在他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柳大哥,你上次走后,西谷突然落了雷,我看那雷很不寻常,你可有在别处看到?”
柳意欢放下酒盏,突然抬起头
“你不说我都没放在心上,我从庆阳走的时候,远远看到有一道雷把庆阳的一家客栈劈了半间屋子,还庆幸自己走得快。不过庆阳雷雨多,之前也劈过一棵老树,并非稀奇事。西谷这地方常年下绵绵细雨,也有了这种事吗?”
司凤略一思忖,道
“庆阳可在秋天落过雷雨吗?”
“夏末秋初,倒也是有可能的。”
他总觉得这事情不寻常,抬头看向柳意欢
“落雷时,璇玑在庆阳。不知是不是天界那边……”
他复而自己反驳了自己
“不,琉璃盏已经被封印,只要拖过双星交汇,璇玑便可以安安稳稳许久。”
他又低下头
“可是,如果天界疑心,不肯放过她……”
柳意欢看他这般思来想去的,摇摇头
“你要是真的这么放心不下,我可以破例给你开一次天眼,看看她现在怎么样。”
说着,他便开始起了一个手势,司凤一把扯住他的手腕,他脸色苍白,这一抓倒是有力得很。
“不用了,何必为这样的事耗费你。”
他勉强笑了一下,大概是笑给自己看
“我把十二羽的封印都加上去了,应当不会有事的。”
本就是,他每一世都被安排好了这样的宿命,要用他所有珍贵的东西来度她,岂会不成。
送走了柳意欢,司凤收起酒杯,一握才发觉冰凉。天慢慢要转入深秋了。他想,璇玑留在庆阳,也好,她有些怕冷的,就不要再到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