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同回至县衙内后果然不见苏无名踪迹,两人正踌躇时,回首间,只见于洪手持一柄短刃,紧贴苏无名的脖颈
刀锋之利足以映出周遭微弱的光影,苏无名即使冷静也不由有些面色苍白,汗水沿着额角滑落,滴落在刀刃上,苏无名道眼眸不自觉地转动…
“好一招掉虎离山”
卢凌风此刻正握拳紧盯于洪的动作道
“卢县令想来也不算愚蠢…”
“卢凌风救我啊…”
苏无名此刻还在囔囔,卢凌风都分不清他这害怕是几分真心几分遮掩了
“安静点!”
“卢凌风想必你也得知是老夫杀的人,若想救他,那就给老夫三百两,派得车马,送老夫出城”
“否则…你这老友…我可不保证他的性命”
于洪的眸中只留下一片死寂与荒凉…
“于洪…到了这时…你还在作戏吗…”
苏无名不再掩饰,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清明,从容不迫道
“你冠以仇人之名,难道就不曾憎恶…”
“你不想活了吗!”
于洪呵斥道,可当苏无名再次开口时,于洪却不自觉加大了握力,那是他内心的挣扎与僵持
“陈武”
“…你是怎么知道的”
“苏无名…你这是何意?”
樱桃不解道
“我们初来临水县之日…死的并非木匠陈武而是…富贾于洪…”
“卢凌风你可还记得那人被砍去头颅…恐就是有人不想让其知道这死去之人”
“陈武,可你百密一疏…你那日将于洪的财宝藏匿,你却不知被一群山匪所获,又恰好碰到我们几人上山,得知财宝一事…”
“不然…你也无需挟持我,要来这三百两…”
“不过…苏某也好奇,你究竟是怎么发现我已得知你是凶手…”
“那日我回至书房发现密室似是被人挪移的痕迹,我便知道是你几番试探,就是为了观察我屋内的摆设,想必你也早就怀疑我了…”
说罢,陈武将刀刃又贴近了三分
“哎,陈武,这你就算错了,这…这去你屋里的不是我,是卢凌风啊,你要绑,绑他啊”
樱桃听到这才明白昨日卢凌风是去了哪
“别再费话了…留点力气免得死得难看”
“等等…可这三人并非都是…出自你手吧…”
到这苏无名既有审时亦有同情之意…
“不错…不过你又是如何得知…”
“那日投毒卢凌风之人,虽声色是一女子,但听闻这临水县内梨园的九儿拟态之音了得…”
“可他未发现你并非于洪…因此被你利用…想来这九儿便是那日端送茶水的下人吧…我瞧见他左手使出梅花镖,放下茶盏时,也是用的左手”
“是啊…哈哈…苏无名你还真是聪明…这个于洪竟还豢养了伶人,可这伶人竟不知他的老爷早就死在了我的刀下”
“后来那位妇人的伤口,其力度与此前两人相差甚远,恐这个就是那个九儿所为吧…”
“陈武啊陈武你为了你哥…设宴下蛊,使村中老人失去记忆…只剩一老妪记忆不清,又百番设计杀死数人究竟是为了报什么仇…”
远处隐约的犬吠,打破了此刻的沉闷,陈武似是被看透一切后,空谈笑,遥见一声叹息…
“苏无名…我留不得你了…那年…我与哥哥本是两个老实木匠…”
“可是那于洪与许县尉勾结贩卖私盐,这可是朝廷重罪,他们却一口诬告是哥哥,我们兄弟两人父母早亡…无权无势,哥哥被游行时,这临水县的百姓竟都被蒙蔽…我亲眼瞧见,有一妇人朝着他扔石子,我瞧见,他的额前渗出了血来,抹也抹不掉,我暗自发誓要这些人都付出代价,后来我在他们要赶尽杀绝之时,手刃了那于洪…”
“可你不该也走上这赶尽杀绝之路…”
那抹残阳已渐渐沉入地平线,苏无名的叹息随着无奈迎风而散…
“这也由不得我…!”
说着,那陈武正要动作之时,苏无名连忙示意
“等等,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你真正的仇人吗?”
听到这话,陈武愣了几分,正要开口时,忽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看到倒地的陈武,苏无名连忙躲到卢凌风与樱桃身后道
“呼…好生惊险,幸亏我叫老费给我备好香囊…”
“那苏无名你怎么没晕?”
樱桃疑惑道
“苏某自是提前服了解药…”
“好啊…你还真是狡诈啊苏无名”
卢凌风相衬道,随后,他谨慎上前揭开了陈武的人皮面具…
面具之下是一副而立之年的面孔
“想必那画师是与他联手时,为他绘制这人皮面具…”
“不错…要不是这画师动了盗画的心思,苏某还没有借口观察这屋内的陈设…”
“苏无名能不能别再装了,一口一个苏某…何时见我和樱桃也如此生疏了”
“你和樱桃?”
苏无名没有接茬,而是点出精髓,令卢凌风心觉难堪…
“好了你们如今几岁了,还是省点抓那什么画师和九儿吧…”
卢凌风这时才瞥见樱桃的几捋发丝在额前,衣衫也湿了大半,卢凌风抚平了平日锐利的目光,微显慌乱和克制道
“不说了,雨下得大了,先回县廨内吧…”
风吹雨丝斜打窗,檐下也洒落一地清凉,只剩那被揭了皮的躯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