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栀的思绪不由自主飘向谢冰熙,那些话像暗夜里的火星,在他死寂的心里溅起微弱的涟漪。
“我不是在帮你,而是在帮以前的自己” ,谢冰熙说这话时,声音低沉,仿佛裹挟着无尽的沧桑。那时的许栀,满心复仇渴望,没细究其中深意。现在回想,那话语里藏着同病相怜的悲戚,原来他们都是被命运狠狠伤害过的人。
“现在能帮你的并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这句话也重重敲在他的心坎上。一直以来,他把改变命运的希望寄托在谢冰熙的计划上,依赖他人给予解脱。此刻,他才惊觉,真正的救赎或许只能源于自身。
许栀的手指下意识地敲打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他望着教室里依旧播放着的电影画面,光影在同学们脸上跳跃,而他却置身事外。心中有个声音在催促:为何不试一试?就这一次,为自己的自由和尊严奋力一搏。试一试,也许还有希望;若退缩,就只能在这无尽的痛苦中继续沉沦,永无出头之日 。 想到这,许栀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然,那是长久压抑后,对挣脱命运枷锁的渴望。
下课铃突兀地响起,打破了教室里压抑沉闷的氛围。许栀如梦初醒,他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干涩又沙哑。顿了顿,他才机械地开口:“好,大家下课吧。”声音轻飘飘的,毫无起伏,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又像是对这一切都已麻木。
同学们如获大赦,却又不敢动作太大,只是小心翼翼地收拾着书本,交头接耳的声音也压得极低,时不时有人悄悄抬眼,看向讲台上的许栀。张柏站起身,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声响,他愣了一下,有些尴尬地挠挠头,目光触及许栀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原本到嘴边的粗话又咽了回去。简繁易推了推眼镜,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随着人群慢慢走出教室。凌然一脸懵懂,被同学拉着,还不忘回头好奇地张望。
许栀坐在讲台上,一动不动,仿佛被定格在了那里。他望着渐渐空荡的教室,耳边嘈杂声渐远,内心却依旧翻涌。刚刚那一闪而过的反抗念头,在现实的冲击下,又开始变得摇摆不定。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勇气迈出那一步,去尝试改变这早已千疮百孔的人生 。
一直戴着皮手套的手,毫无征兆地轻轻搭上许栀的肩膀。许栀浑身一震,下意识地回头,便对上了谢冰熙那藏在鬼面面具后的双眼。
“好点了吗?”谢冰熙的声音低沉,透过面具,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他的手隔着皮手套,许栀感受不到丝毫温度,却莫名让他心中一颤。
许栀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一点声音。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是该倾诉自己内心的痛苦与挣扎,还是将所有情绪再次深埋心底。他苦笑一声,声音沙哑:“你觉得呢?”目光有些茫然地看向谢冰熙,像是想从他那里寻得一丝慰藉,又像是在质问命运为何如此不公。
教室里已经空无一人,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两人身上,勾勒出孤独的轮廓。谢冰熙沉默片刻,缓缓开口:“别再犹豫了,我们的计划已经到了关键时刻,这是你摆脱这一切的唯一机会。”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隐隐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许栀垂下眼帘,眼中闪过一丝挣扎。谢冰熙的话像一把双刃剑,既点燃了他对自由的渴望,又让他对未知的后果感到恐惧。他深吸一口气,内心天人交战,许久之后,他缓缓说道:“我知道,可我……”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那些难以言说的顾虑,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