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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1)

客送逍遥

茴香院/

黑夜中,梅芳如枕在床头,眼底透出的疲态可见,闭目小憩了一会儿。屋外一阵大风刮过,再次睁开眼,耳边传来淅淅水声,配着瓷杯碰撞的清脆响声。

月光透射过窗纸洒在地面上,梅芳如掀开床帘的一角,靠着月光来辨认那个模糊的背影,屋中央的茶桌上坐着一名男子,是他。

“娘子醒了?”那男人呷了一口茶,满意地轻哼了几句。

“魅大人,不知您深夜来访,有何贵干?”

“啊哈哈哈哈。”那男子笑声猖狂,他起身踏入那片月光中,可以清晰地看到他浑身一身黑衣,脸上戴着青铜色的面罩,上面盘根着许多带刺枝条。

“我以为你会把我认成魑。”

“魅大人说笑了。”梅芳如放下床帘,“不知魅大人夜闯灵庄,所为何事?”

“也没什么,主子让我来问一嘴,你有没有把钱柴的事告诉他们。”

“大人吩咐的,我自然都做了。”

“那就行,再会。”说完人又不见了踪影,梅芳如歇了口气,重新躺了下来。

回到厢房时天已经很晚了,元凭舟推开门,柳风眠和秦惜之赫然在坐在桌上嗑瓜子。

“回来了啊。”

“嗯。”

元凭舟关好门后往里走,柳风眠往一旁挪了挪,空出了一个位置:“来点来点。”

元凭舟坐下后,秦惜之倒了一壶茶给他,嘴里念叨:“喝酒了啊,身上一股酒味。”

“嗯。”元凭舟倒也没否认,他喝了一口茶,想起什么唇角上扬:“满山红的玫瑰醉。”

“跑哪喝去了?”柳风眠问。

“我去找了于净安,哦,准确来说是聂寒山,问了点事。”

“于净安是聂寒山?!”秦惜之和柳风眠异口同声道,双方大眼瞪小眼,手中的瓜子漏了一桌子。

“对吧,你们想不到,我也没想到。”元凭舟瞅了一眼对方。

“毒春生没露过面,咱没见过,他素来都是依靠阴柔手这个身份在江湖行走。”

“那你们聊了什么?”

元凭舟将与聂寒山之间的对话尽数说出,酒后来才能吐真言。

“啊?钱柴要干嘛啊?”柳风眠震惊。

“谁知道他又要搞什么把戏,反正不管别的,酒宴上什么东西都不要吃,好好保护太子殿下就行。”

金紫色的大殿中央此时跪坐着一名男子,男子低着头,滴滴热汗流淌过额间,紧紧咬着牙,他一只手裸露着,上面布着几只色彩艳丽的蝶虫。

大殿前方的宝座上,一个女子正在闭目养神,她半椅着,一只手撑着头,另一只手在绕垂落后在胸间的青丝。

“好了。”女子伸出手来,那蝶虫立马飞腾到她的骨节分明的指间,她正起身,另一只手亲昵地抚摸着蝶虫的翅膀,眼神中充满柔情。

男子松了一口气,手上的咬痕还在往外淌着血,他跪坐在地,浑身微抖:“少堂主,是属下办事不不利,甘愿受罚,请求少堂主念及跟随您这么多年的份上,能不要……”

“你也配跟我谈条件。”男人话没说完就被女人出声打断了,苏蝶落睨了一眼跪着的男人,像是一条没有尊严的狗,她生平最讨厌别人跟她谈条件。

心中的怒火已经生根,刚准备发作,苏蝶落想起了什么,她叹了口气,拧皱的眉毛释然松开,浅棕色的眸子略显的有些遗憾,她摆摆手:“罢了,你先起来吧。”

男人心里顿感不妙,整个江南客都知道苏蝶落的脾气阴晴不定,任务中只要失败,执行者必死无疑。

男人悻悻地站起身,小腿因跪坐很久而变得酸麻,伴随着小臂上的咬伤,他表面神情恭敬,实际心底在猜测苏蝶落的意图。

“明日钱柴便要设宴‘招待’了,我们也要早做准备,吩咐下去,今夜子时出发。”

“是。”

“对了,念卿哥哥怎么样?”苏蝶落一提起这个名字眼睛就亮了起来,双眼弯弯,嘴角旁扬起两个甜美的酒窝。

“禀少堂主,一叶刀现在已经不用绝食抗议,但还是一言不发。”

“啊,这么不给面子的嘛!”苏蝶落嘟着嘴呢喃,眼神明显黯淡下去,但下一秒她又笑了起来:“没事,等这次事成,我跟他就成婚,你们看紧点,别让他像上次那样跑了,这次不能出任何纰漏,不然有你们好看的。”

“是。”那男人连忙点头称道,看样子苏蝶落已经不计较之前的事了,这会儿万一惹她不开心没准人又没了。

“毒王那边?”

“禀少堂主,目前还没有消息。”

“这毒王也是狠的下心啊,竟然派了自己的独苗弟子去。”苏蝶落笑着,手中的噬血蝶正在栖息翅背上闪烁着妖冶的色彩。

“那小子也是痴情,为了一个药人把自己的前途搭上,看在他对爱情这么忠贞不渝的份上,明日给他留个全尸吧。”

“是……是。”男人说话的声音已经开始有些颤抖,眼前的女孩才及笈不过多久,年纪轻轻杀伐果断,人在她的眼里如同草芥。

二日/秦集城外

浩浩荡荡的车队快要到达秦集城外,领头的是金卫郎凌奕,他身穿一身黑色盔甲,两剑别于腰间,骑在一头乌棕色的烈马上缓缓驶来。

双眉粗犷,眼窝深邃,古铜色的肤色给人一种凶煞之感,他紧绷着脸,戒备地望向四周。

凌奕的身后跟着金羽卫,在往后就是马车。马车外很是宽敞,是用上好的木料做成,门外挂着两串鹤羽,门帘上绣着金灿色的龙纹,两旁的窗牖上镶嵌着白玉石,里面的浅色帷幔随风飘摇。

钱柴已带人在秦集城外恭候,大门敞开,里面的街道两旁围满了百姓,议论声络绎不绝。

元凭舟、柳风眠混迹在人群中,秦惜之则随同钱柴一起接待太子。

传闻太子出生时天降吉相,乃是一位福星,圣上对其极为疼爱,年仅十二岁便立储,如今已过弱冠之年,三年前同叶家之女完婚,但今尚未有子嗣。

马车停下,两名随行仆从将门帘掀开,谢钺恭着身出来,他穿了一身白色元领袍,细发束冠。

谢钺不愧享有“俪都四郎”之称,容貌堪称一绝,他不似凌奕这般长相硬气,反而是一种书香清秀之气。

细长浅淡的眉毛下生着一双柳叶眼,眸子轻柔似水,眼角下生着一颗猩红的痣,鼻梁高挺,浅粉色的薄唇上扬,皮肤白皙透亮,平日里身上总环绕着一股茶香。

钱柴见此连忙上前:“恭迎太子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请起吧。”谢钺的声音很温柔,整个人给人一种淡雅之感。他瞥了后方,唇角上扬了一个弧度,秦惜之见此上前行礼:“臣秦晟尹,参见太子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秦公子免礼,皇叔没来?”

“禀殿下,王爷因公事繁忙,特派臣前来协助殿下。”

“行了,秦将军看到秦公子你如今独当一面,定会很欣慰的。”谢钺笑着说,秦惜之的心颤了一下,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有人提他的父亲,这太子还有两把刷子,一刀见血。

谢钺也没有再同秦惜之搭话,钱柴连忙巴巴凑上来:“殿下与金羽卫这几日赶路辛苦了吧,不如先去厢房休息片刻,今晚酉时钱某设宴,到那时在招待各位。”

秦惜之想到了之前元凭舟说的,今晚是一场鸿门宴,但钱柴再次不好开口,他只能硬生生憋了下去。

谢钺重新回到马车里,驶进了秦集城。他也给足面子,进城后掀开了帷幔,让人们见证这张帅脸,毫无疑问,城中的女子被帅的原地大叫,甚至有为出阁的女子不守礼节往马车里丢花。

元凭舟二人也见到了他,这张虚伪的脸让人想吐,如果叶箐知道她丈夫这么受欢迎,会不会把他剁了呢,元凭舟心想。

酉时/

夜幕降临,整个秦集城减弱了白日的嘈杂,大殿内烛火摇曳。元凭舟、柳风眠、秦惜之与凌奕坐在一边,对面则是于净安、齐啸天及谢钺。

钱柴坐在主席上,他左边有一个空位子,应该是留给林初然,但对方没来。

钱柴拍了拍手,殿外的仆从一排排进来,每人手中都端了一个玉碟,有茶点、小菜以及一壶酒。

与此同时,在外候场的舞女也纷纷进来,笙歌起,舞女们穿着浅蓝色纱裙开始翩翩起舞。

最前面的女子与旁人不同,脸上带了一层薄面纱,将面容隐去了一半,但那双眼睛不轿艳妩媚,确让人感到销魂。

每人的身旁都安排了一位专门倒酒的婢女,谢钺身旁是一位红瞳少女,年龄不大,面容还充满了稚气,但生的十分美丽。

乌黑的秀发挽成凌虚鬓,上面簪着一支红钗,肤色洁白,小山眉弯而细,下面的桃花眼含情默笑,深红的眸子里闪烁着妖冶华丽,不似那么简单。

她穿着统一浅绿色的婢女服装,浑身散发出一股甜腥味,让人忍不住想靠近,想摄取。

“殿下,喝酒。”女子将酒倒满了杯中,刚想递过去,就被谢钺半路拦截。

“喂我。”谢钺的脸颊染上粉红,眼神变得兴奋迷离,他享受着摸着这光滑的肌肤,气味钻进鼻孔中,催着他变得饥渴,明明没喝酒,却好像成为了一个醉人。

女子勾唇一笑,她手垫着杯子准备将酒喂过去,突然,一柄剑飞了过去,将玉杯打碎在地面上,浊黄的酒液滑出。谢钺皱眉,瞪了一眼于净安,刚想发作,脖颈处被人用力一打,他昏了过去。

与此同时烛火突然灭了一下,四周归于一片阴暗中,元凭舟等人屏气凝神,听着四周细微的声音,他害怕对手突袭。

大殿中央传来一阵打斗声,有铁剑落地的声音,不远处的桌子也被掀翻在地,碗碟碎了一地,舞女们开始纷乱逃窜。

“嗯……”一声闷哼传来,元凭舟感觉有脚步在向这里靠近,他紧紧地握住剑柄准备战斗,突然间,元凭舟的旁边扔过来了一个人,元凭舟摸了过去,是谢钺!

“保护好他。”是一个女人,声音有些沙哑,还在微微喘着气。

——啪啪,零散的掌声响起,大殿内也恢复了光亮,只见钱柴旁边坐着的赫然是刚刚那个婢女,她笑着:“好啊好啊,真的太好了。”

元凭舟眯了眯眼,环境转换的有些不适,缓解好后首先映入眼帘是刚刚黑暗中的女子,是那位带面纱的舞女。

蓝色薄纱上染上了层层血迹,发型散乱地垂落在后背上,零落的碎发贴在额间,蒙蒙细汗顺着发丝淌落,双颊变得粉红,染着朱砂的红唇微微张着,慢慢喘着粗气。

她左脚跪落在地,另一只手撑着剑,能看到她的身上已经有很多道划痕个。顺着对面望去,谢钺曾经的桌子翻倒在地,余摄骞正狼狈地坐在桌子旁,戟枪扔在不远处,浑身上下被割了不下十刀,尤其是大腿上的那道伤,这时候血还在哗哗往外流。

柳风眠愣住了,能把余摄骞伤成这样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狠角色!

“好久不见啊阿皖,能在这里见到你,我很开心哦。”苏蝶落语气开心的大叫,可眼神里却是冷到彻底。

“你是谁?”那名叫阿皖的女孩木讷地望着对方,内心总结一句:不认识。

她已经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了。

苏蝶落听了更兴奋:“你不记得我了啊,也是,这么多年了,当年你的父亲可是……”苏蝶落故意没有往后说了。

“什么我的父亲,你说清楚一点。”阿皖明显急了,她太渴望能知晓自己的身世了。

“既然你来了,那他呢?”苏蝶落望了望四周,没有那人。

“谁?哪个他?”

“不是他派你来的?你没有效命于他?”苏蝶落对于阿皖的回答很是震撼,“你竟然没有效命于他?真是神奇。”

苏蝶落环视了一眼下面的人,最终遗憾地叹息一声:“真遗憾啊,本来以为应了钱柴的计划就能在这里遇见你,结果连魑魅魍魉都没有派过来,怎么,你要当一辈子缩头乌龟吗?”

钱柴在一旁听的云里雾里的,但也不好发问,只能呆坐在一旁,这时苏蝶落转过身,眼神冷漠,笑的让人头皮发麻:“你是不是也是他的走狗?”

吓的钱柴连忙在一旁跪下磕头,说话结巴道:“不是啊,他是谁我都不知道我只效命于……”

“他是‘影’啊,这么多天你联系的敬酒生,你不认识吗?”话没说完就被苏蝶落打断。

钱柴还想说什么,但话到口边却说不出口,浑身抖成了筛子,他感觉下面窜出一股暖流,没一会儿带有腥臭味的尿便流到了嘴边,但他甚至不敢抬头。

“没劲。”苏蝶落说完便一刀将钱柴杀了,血溅到了她墨绿色的下裙上,形成了一幅独有特色的“山水画”。

门外围了一圈圈兵将,将大殿的门围的水泄不通,连着之前称“感染风寒”的江湖侠士,此刻就像是成为了一副傀儡,血对于他们还好像成为了兴奋剂。

“不是,这……”秦惜之望着眼前的场景陷入了沉思。

“他们中了蛊。”齐啸天在一旁出声。

苏蝶落笑的格外灿烂,她站起身,声音格外悦耳:“活捉太子,剩下的,杀个干净。”

她对着元凭舟一群人道:“江南客血蝶苏蝶落,为各位送行!”

P也秦晟尹,字惜之,与柳风眠的名字用途一致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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