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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2)

客送逍遥

医师住在左院的一间偏房里,因为医治林初然有得初效,得到了钱柴的信任,干脆赏了一个院子。

左院大门敞着,偏房那么精细,在这位的手中好好一个院子要整成了一个活药罐子。

门往里走的左边院子里摆了一个架子,上面零零散散分布着晒干的药材。

一股浓郁的药味袭来,元凭舟拿丝娟捂住鼻子,不一会儿,药师走出了偏房,表情很沮丧,手中还提着一袋药渣子。

男人轻摇摇头,哀叹一声,他准备出院子!

元凭舟蹲守在门的旁边,一手拿着喷了迷药的帕子,药师一出来,元凭舟扑了上去,用帕子狠狠捂住他的鼻嘴,药师挣扎,一腿曲起想踢元凭舟,元凭舟一掌下去,腿瘫了下去。

“唔……唔”那男人腿弹动了几下就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元凭舟看看四周,没有人,连忙将药师拖了进去,扛到书房,翻箱倒柜翻出两根麻绳,将男人五花大绑地绑在椅子上。

元凭舟开始“地毯式”搜寻,把书房里的柜子翻了个彻底,找了一个暗格,撬开后里面放了一个小瓶子和一个条白色长盒。

是欢魂药。

何刚之死与这个药师有关,是毒王庙!

看完元凭舟又将附近的柜子翻了个彻底,特地找了有没有别的暗格,结果都是一无所有。

凶器不在这里。

或许……简兆明只是一个帮凶呢。元凭舟心想。

元凭舟将暗格里的东西拿上,除了还魂药,还有一个小瓶子里面装了什么秘药?

刚准备打开,但后面传出了声音,人醒了。

药师迷蒙的睁开眼,他轻咳了两声,抬头一看,元凭舟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药师慌了,他拼命地挣扎,但麻绳捆的紧,动作幅度大导致他对着地板直接栽了下去。

“啊……”

元凭舟将椅子提起,药师刚刚磕到了头,赫然青肿了一块。元凭舟看着药师这嫉恶如仇的眼神,嘴角扯了扯:“没用的,不要再妄想挣扎了。”

“淬毒魂简兆明,久仰大名。”

简兆明往地上吐了一口血痰,舌头顶着腮帮,他狠厉地瞪着元凭舟,语气轻佻道:“元宁世子,我对你才是慕名许久。”

“少废话,接下来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不要耍花招。”元凭舟眼中闪烁出寒光,深棕的瞳仁让人感到不寒而栗。他现在没什么表情,很冰冷,思考片刻后开口:“我知道,你效忠于毒王那个老登,也知道,你在林初然的药里下毒的事,所以不要狡辩。我现在问你,林初然的婢女万楠,是不是你杀的?”

简兆明天的眼神动了动,他大笑起来,脸上的褶皱扯成一块,老皱的皮肤上密布着斑斑点点:“是啊,那贱奴是我杀的,怎么,你要帮她报仇?”

“为什么杀她?”元凭舟嗓音低了几分,他望着眼前这个笑着的禽兽,如果可以,他早已被碎尸万段。

“为什么啊?让我想想。”简兆明眼神乱瞟了几眼:“她撞见了我给林初然药里下毒,我怕事情败露,就把她给杀了。”

“哈哈哈哈哈哈,别这么看着我啊世子殿下,怎么,我杀了她你这么愤怒,你喜欢她?”

元凭舟没有答话,他死死瞪着简兆明,指节攥着剑柄已经开始泛白,他警告自己,事情还没有结束,不能就这么……这么冲动。

一旁的简兆明还在喋喋不休,表情越发猖狂:“哎呦那抱歉了殿下,被我捷足先登了,确实爽,不愧是个死婊子,可惜了就这么死了……”

元凭舟整理好情绪开口:“不要尝试扯远话题,你刚刚的话还有漏洞,我给你补充,是给何刚之死找个替罪羊吧。”

简兆明一下子气焰消了,好像僵了片刻,最后只来了一句:“无可奉告。”

元凭舟看着对方的倔样,嘴角扯了扯:“是吗!当一条忠心的舔狗就这么愿意?你是想掩护谁呢。”

简兆明皱着眉,没有多说。元凭舟想起了那个小瓶子,打开一看,里面扑来一阵腥臭味,是血,何刚的!

但仔细闻闻,又觉得不像,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稀释了一样,对比血是个赝品。

“这血,是何刚的?”元凭舟拿起手中的瓶子在简兆明面前晃了晃,他看到后感觉心中像升起了一股无名火,都是那个贱人,如果不是毒王的命令,早就将他拱出去了。

万般挣扎下,简兆明想,反正他已经背叛了师门,没什么好原谅的。

“这是假血,何刚不是我杀的,我只负责接应。”

元凭舟挑了挑眉:“我知道,说重点。”

“我奉毒王之命前来接应,顺便毒傻林初然,那人没有遵照毒王的命令,给我的不是心头血,是假血,导致我今早的丹药锻造失败。”“谁?”元凭舟低头死死地盯着医师。

简兆明扯了扯嘴皮,满脸的不屑:“猜到了就不要找我证实了,你以为红颜叹谁都有,毒王自私的很。我知道你不会放过我,我也没打算找你求情。记得杀了那个贱人,他毁了毒王的大计!”随后药师报了一个地名,就冷着脸在一旁。

元凭舟心中闪过的一个猜测,听简兆明这么说,更加坚定了。

他朝对方和颜悦色地笑了一下,看上去有点慎人:“谢谢啊,接下来,我送你上路吧。”

一刀精准地砍中脖颈,鲜血顿时喷涌而出,溅的地上到处都是,元凭舟嫌弃地将溅在剑柄上的血擦拭干净,脚一踢,将尸体踢向别处。

他带上门,走出了院子,他想,要去会会友人了。

晚上/书房:

柳风眠二人按照梅芳如所说,在林涧书房中开始搜查。

秦惜之摸索着,一个搁手的暗格出现,按下去,整个柜子瞬间移开,眼前出现一条黢黑的暗道。

柳风眠点燃火折子,分给秦惜之一个,二人走进了暗道。

这暗道里幽黑一片,火光一照,顶部上正在结网的蜘蛛连忙绕着蜘蛛丝上爬,往附近一照,水珠正攀附在墙壁上,入潮了。

这路像是没有尽头一样,走了不知多久,前方出现了一扇已经有些老旧的木门,轻轻一推,一个密室出现在眼前。

这个密室藏匿的很好,在戏坊坊下,人们不会轻易察觉,难怪林涧当时拼死也要留下戏艳坊,是用来做掩护。

刚进门旁就放了两个老虎凳,旁边散落着些细针,凳子上溅着已经发黄的血液,散发着恶臭。

老虎凳的前方有一个冰晶棺椁,里面躺着的女子一副病态,容貌十分眼熟,是秋冉,林涧所谓早逝的白月光。

女子满脸戚白,上衣被剥落至胸间,浑圆的胸廓显现一半,香肩裸露,肚兜细绳散落在一旁,上面密布着青痕。下裙有些掀开,亵裤被随意扔在一旁,冰棺上还残留着某些乳白色的物质。

元凭舟刚看到这副场景,连忙转过身去,心中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秦惜之看到柳风眠这样,偷偷往棺椁里瞄了一眼,但就一眼,他也变得和柳风眠一样。

二人陷入了沉默,不知内心在咒人,还是在怜惜这个女子,还是秦惜之开了口:“这是钱柴那个老畜牲干的吧。”

“还能是谁?秋冉不是和梅芳如像的很!钱柴就算痴情,但也不能做出奸尸这样龌龊的事,何况人家还不是梅芳如。”

柳风眠话中充满了鄙夷,但话锋一转他又开始赞叹这保鲜技术:“这林涧还有点手段,十年之久,尸体竟然还没腐烂,可惜,被钱柴这个畜牲践踏了。”柳风眠赞叹道。

“每次还魂阵失败后,林涧会将那些血加上好的药材,锻造成上好的药浴,可保尸体三年内不腐。”

这么一说,柳风眠觉得不浪漫了,眼前这副好皮囊是由尸骸骨堆积而起的。

密室里放着一张桌子,上面堆了一张密信,柳风眠拿起来看了看。

内容无非就是感谢江南客将林涧杀死等等。

但直觉告诉柳风眠,重点不是这几张,他将桌子上的文书里翻了个遍,连着一旁的柜子,可是除了一些林涧曾经的古著和秘药,没有再发现什么。

“很奇怪,这里只有几日前林涧感谢江南客的信件,最近联系的没有。”

“他不愿意让我们看也没有办法,但有这一张就足够了,能证明他与旁人勾结一起杀害林涧,顺便把他奸尸的事情抖出去,让他身败名裂就行”

“为什么钱柴不干脆直接杀了林涧,一杯迷药的功夫,只要梅芳如想报仇愿意帮忙,甚至不需要她。”

“大概是钱柴不想拂了敬酒生的面子,顺便卖江南客一个人情。”秦惜之抹了一把汗,“总感觉最近不太平喽,没准剩下的信件中藏着什么大计。”

柳风眠也觉得,他把书信带好,点燃火折子,准备离开。

他往后眺了一眼,又想起棺椁中的女子,叹息一声,停了下来。

秦惜之注意到了柳风眠的动作,开口询问道:“怎么了?”

柳风眠抿了抿唇,觉得再去看对方衣衫不整的样子会有些尴尬,但想想下次来应该就是搜捕,那些人们看到了这副样子也不好。

柳风眠脱了自己的外衫,再快步走到旁边将衣服扑了下去,遮盖住裸露的身体。

柳风眠做完这一步后松了口气,“走吧。”

一枚弯月悬挂在空中,当整座秦集城归没在黑暗中时,元凭舟一手提着两壶酒,走在城外的野草地中。

月光轻柔地打在元凭舟硬朗的鼻梁上,将往日凌厉的双眼变得温柔,他轻哼着歌,穿过片片森林,眼前出现了座木屋,屋子里点着火烛,烛焰透过窗纸在不停地飞腾雀跃。

元凭舟走近推开了门,屋子的陈设很新,但人不在,元凭舟打望了一圈四周,突然听到屋顶传来一阵冷漠的声音:“深夜来访,有何贵干?”

元凭舟轻笑:“邀你喝酒。”随后起身一跃,落在了屋顶的瓦片处,元凭舟居高临下望着眼前这个男人。

风瑟瑟吹过,元凭舟的发带随风飞扬,眼前这个男人一只脚曲着腿,另一只脚随意在空中摆动,他的头搭在腿上,表情在发呆一般不。

与初见不同,他这次穿了一件青墨色行衣,秀发被一支玉钗盘起,整个人脱去了活泼的稚嫩,变得漠然冷峻。

“我是该叫你阴柔手于净安,还是毒春生聂寒山。”元凭舟道。

元凭舟其实有些不可置信,虽然之前怀疑过于净安,但他没有契机。

阴柔手在江湖从不自报门派,毒春生作为毒王亲传弟子从未露面,二者常人根本不会联系到一起。

于净安从发呆状态的状态中抽离了出来,柔和的面容突然笑的有些扭曲:“阴柔手也是我,毒春生也是我,元宁世子,但凭你怎么唤我。”

元凭舟愣住了,对方知道自己的身份,也就是现在对抓着对方把柄,彼此心照不宣。

元凭舟笑了笑,将一壶酒递在半空中:“既然知己知彼,那就没什么好说的。来,满山红的玫瑰醉,整个礼国出了名的烈酒,咱俩今日咱俩不醉不归。”

“好。”聂寒山接过酒壶,一饮而下,辛辣的酒水就着喉管咽下,漏出的酒水顺着下颚线直下,滑过滚动的喉结,流进了衣服里。

“好酒!痛快!”聂寒山喝后脸上已经微显些粉红,他望着远处那座已经熄灭的城市,不知想到什么,有一滴泪滑落下来。

“我知道你是来问何刚的吧,想知道我为什么杀他?”聂寒山一边喝酒一边问。

元凭舟倒也没否认:“嗯,我很好奇毒王那个吝啬鬼怎么会狠心把你这个独苗派出来。”

“是吗?”聂寒山垂眸自嘲地笑了笑,他抬起头,星光满溢,又好像回到了那个夏天。

“我是毒王的单传弟子,我承认他对我付出了很多心血,但我并不感激他。”聂寒山麻木地罐着酒,凉风吹的他眼眶疼。

“我的童年就是毒,每天都在炼毒,他对我管教的严,对我炼制的毒要求很高,我就只能拼命地学习,拼命地炼毒。直到我在十六岁碰见了阕兮,她比我小三岁,我们度过了一段欢乐的时光。那时她还小,每天就是被喂名贵药材美食,我那时觉得她这样过的不错,被人供着,至少比我好,我总是期盼着早日去见她,后面,我们相爱了。那把鞭子就是她送我的信物,我很喜欢。”

说这些话时,聂寒山的脸上有着甜蜜的笑容,是一段温馨的回忆。

“但好景不长,自她及笈后,我们相见的时间越来越少,她的身子骨也越来越虚弱,后来我知道,阕兮乃天生纯血之人,她是毒王圈养的药人。”

“一个月前,阕兮的身子变得很差,差点就一命归西,我求毒王救她,他说我来此取何刚的心头血,事成了,他就答应救阕兮。”

“那为什么你要给医师一瓶假血?”元凭舟问,聂寒山是一个至兴之人,按照逻辑他应该要将血交给毒王庙接头的人。

“因为我听到了他们的计划,毒王与江南客之间有一个交易,需要炼制一枚丹药,除了药引炎泉手,还需要献祭药人。”聂寒山又喝了一口酒,眼神复杂,眼底埋没着凄凉,整个人仿佛要融身于身后的黑暗中,“所以,阕兮就算身子好转了,最后也会被他们利用、杀死。”

“是不是很好笑。”聂寒山和元凭舟碰了杯,“我为了救心上人而来,而心上人最后因为我差点又要奔赴黄泉。”

“这不是你的问题,毒王他骗了你。”元凭舟闷了一口酒。

“我其实很后悔杀死何刚。”

元凭舟很意外聂寒山刚刚说的话,“为什么这么说?”

聂寒山垂下眸,“我从小到大没什么真正交心的朋友,很多人都是忌惮我的能力才来结交奉承我。当回阴柔手后,我按照计划,特地去偶遇何刚和齐天啸,与他们一起赶路。说实话,何刚性格虽然浮躁,但人不坏。我很怀念那段一起赶路的日子,每天可以彼此一起斗嘴,齐老将我当作亲人一样照顾。我为了一个谎言剥夺了他世上的最后一个亲人,我对不起齐老,也对不起何刚,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弥补,哪怕付出我的生命。”

二人之间又恢复了沉默,彼此只是一个劲的喝酒。

酒壶见底,聊天也聊完了,元凭舟准备离开,聂寒山叫住了他,元凭舟回眸,聂寒山已经站了起来,他个子跟元凭舟不相上下。

“太子明日的圣驾就要到了,你们打算怎么做?”

“如实上报,请命拿人。”元凭舟回答道。

聂寒山点点头,“明日钱柴会设宴为太子接风洗尘,是一场鸿门宴,其他的我暂且不方便说。你们几个要做的就是好好守住太子,我会站在你们这边。”

“谢谢。”元凭舟笑着道了谢。

“这……”聂寒山说着从衣袖中拿出一个小瓶子,递给了元凭舟,他的脸上充满了诚挚:“元宁世子,这是何刚的心头血,托您保管。”

“你费劲心力得到的,为什么给我?”元凭舟不解地问道。

聂寒山面色无奈,将衣袖撸起,白皙的皮肤上布满了黑紫色的斑痕,与青绿色的血管彼此交错。

“我中了简兆明的生还咒,活不长了。”

“那你明日……”元凭舟面色迟疑,心中有些不忍,聂寒山倒是不在意:“我明日估计得把命交在那里了,但也没事,欠了别人的命总要还的。但我就是放心不下阕兮,您能……去毒王庙看看她吗?”

“好,我会说到做到。”

“多谢。”

“无事,在下先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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