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往生

纪礼下楼后，严浩翔随即也跟着下来。

纪随想起这几天纪礼总坐在后院的秋千发呆，她只是坐着没有动。偶尔她会在饭后撑着脑袋盯着窗外出神，纪随偷偷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却只望见重叠朦胧的山。

纪随不确定纪礼是不是望山，她唯一确定的是，纪礼不开心。仿佛临近的不是生日而是刑罚。

角落里观察着纪礼的她，敏锐察觉到纪礼今晚的情绪有了更深层次的不悦。

是因为他吧？

随她下楼的，那个冷淡清隽的青年。

纪随出神地搅和手里的蛋糕，她得加快步伐……倏然，身后传来一道男声。

宋亚轩“二小姐怎么躲在角落？不去喝点？”

她回头一望，原来是宋亚轩。按理说这种宴会他不感兴趣，几乎不参加。纪宋两家关系也一般……不过他和严浩翔走得近，或许是因为他。

纪随“我不会喝酒。”

宋亚轩“原来这样。”

他笑眯眯地抬了抬酒杯，又问，

宋亚轩“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纪随微愣，从前院长妈妈会给她过生日，就是进入孤儿院的年月。但真正的生日，她也不知道。

宋亚轩“听说你前不久获奖了，恭喜。”

话题一转，他狭长眼眸微微眯起，似乎并不在意她的回答。

纪随“谢谢。”

她礼貌性地点头。

几个月不见，她变化挺大。倒有几分千金小姐的样子了，不过终归比不上自小娇养的纪礼。

他不知想到什么，目光倏尔幽深。

宋亚轩“今晚纪伯父会宣布你姐姐和阿严订婚的消息，你知道吗？”

纪随“……现在知道了。”

她眼神微变，盯着对面的蛋糕发愣。宋亚轩自觉没没趣，转身离开。

仪式开始前，纪礼突然神神秘秘地拉着纪随去了后院，那边有块不深不浅的池塘。

纪随“姐姐怎么了？”

四周漆黑一片，唯有月光照耀在荡漾的水面，以及前厅透出的几处亮光。纪礼温婉一笑，不知从何处掏出一个礼盒。

纪礼“生日快乐，小随。”

她不会忘记，也不可能忘记，今天同样是纪随的生日。

可她不能说。

纪随“姐姐？”

她面露困惑，纪礼抿唇解释，

纪礼“就当我想和你一起过生日吧。”

纪随露出真切的笑容，紧紧抱住身前人。

纪礼“一会儿吹蜡烛的时候要记得许愿哦。”

纪随“姐姐，你会游泳吗？”

她没头没尾地问了句，纪礼略微疑惑，但依旧如实回答，

纪礼“会。”

纪随“相信我。”

她还未来得及思考纪随话中深意，下一秒，一股力量将她推入水中。紧接着，纪随呼喊救命，跟着落入池塘。

这是纪随能想到的，最简单粗暴的中断宴会方式。纪礼落水，当事人不在要怎么宣布那个消息。后院离前厅很近，姐姐一定不会出事。

脑子越来越沉，她快呼吸不过来了。缺氧带来窒息感，没想到贪生怕死的她也会有今天。隐约中，她听见熙熙攘攘的呼喊，宴会估计乱套了。

纪礼无法形容此刻的惊愕，她朝纪随的方向游，却被人拽住手腕。是严浩翔……

她比划着表示纪随也落了水。

然而，他像是没懂一样，视若无睹，紧抱着她往上游。

纪随眼皮越来越沉，她浑噩地想，只要姐姐没事……牺牲她又有什么关系。

为爱而死，不负往生。

但怎么好像，有黑影朝她游来。昏过去之前，纪随也没看清那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