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瑶自上次与季元姝坦诚相见后，两人之间便心照不宣地继续在一个屋檐下生活。
她忽觉自己如今做的事情似乎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可心中在家国仇恨与百姓安康中反复纠结。
一道黑影闪过，，她瞬间警惕了起来：”谁？”
珠帘之后是标志性白发的莫棋宣，她松了一口气：”棋宣，是你？“
”我们马上就要离开了。“他淡淡地说。
”离开？“
百里东君还未带走，他们为何现在着急要走？
莫棋宣微微颔首，察觉到她的困惑并没有打算隐瞒：”雨寂发现叶鼎之同样身负天生武脉。“
玥瑶对于突如其来的消息打的措手不及，一时间有些恍惚。
”如今就算没有百里东君，叶无所谓了。“
玥瑶知道，他们这是打算对叶鼎之下手了，她犹豫了......
”难道小姐对复国之事有所动摇？“
莫棋宣一道见血，玥瑶轻叹一声，点了点头：”是，我动摇了。“
知道结果，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那一刻，莫棋宣还是愣了一下。
”棋宣，我们找到天生武脉又如何呢？打开廊月福地将父亲迎接出关；然后让北阙的铁骑踏平北离，是这样吗？“
曾经她是为了营救父亲而不择手段，可这一路走来，她才发现，自己错了。
她想要的是北阙子民的安定，当战火再起，受难的还是百姓，这不是她所求的。
莫棋宣沉默了，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似乎是下了某种决心。
水榭内，柳月与季元姝又对弈了起来，对那天的事都心照不宣的不再谈及。
见玥瑶过来，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你还有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柳月轻轻摇头，示意她坐下，目光一直落下棋盘上，待玥瑶走近后才出声：”徒儿，你来了呀。“
”师傅，季姑娘。”
季元姝微微颔首。
柳月撑着额头，帘幕遮住了他的神色，语气淡淡的说：“来帮为师看看这棋。”
玥瑶负手上前，低头看着棋局，棋盘之上针锋相对，局面已经临近结束。
“黑子锋锐无比，把白子逼于一隅，是要赢了。”
柳月闻言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手持白子的季元姝身上，她低着头，似乎在找破局之法。
“可是这白子并非毫无翻盘的机会，你说呢？”
“师傅也说只是可能，白子机会过渺，而代价太大，更可能的是......全盘皆输。”
她说的不无道理，只是季元姝没这么想，她先前便走了一步险棋，如今再走一步，便是险中求胜了。
素白的指尖捻着白子，落在了棋盘上，柳月随之切断后路。
玥瑶似乎看到了一线生机，她上前一步。
白子再次落在了棋盘上，因方才的障眼法，柳月浪费了一次一击毙命的机会，继而让季元姝把白子给盘活了。
“季姑娘......”玥瑶有些不敢相信。
季元姝笑而不语，继续下着棋，柳月则解释着：“你瞧，她都没有认输，我们怎么能给她定了结局。”
“只要活着，机会总是会有的，譬如自断一臂，绝处逢生。”季元姝淡然一笑。
棋面瞬间起死回生，呈现白子的攻击之势，可季元姝却停了下来，柳月也随之放下黑子。
“方才，我见到了一只雪国的白鸽飞过，身形矫健，很是优美。”
听到这里，玥瑶脸色微变，放在身后的手下意识收紧，见柳月站起来，她忽然紧张了。
他步步靠近，周身散发着凌冽的气势，带着莫名的压迫感，玥瑶只能连连后退。
“徒儿，你可还记得为师对你说的第一句话？”
他突如其来的问题让玥瑶不解，方才见面的第一句话吗？
“你，来了......”试探性地说。
可她看着柳月的神情，似乎不对，玥瑶恍然大悟，想起她过来时的场景，原是那声——徒儿。
见她茅塞顿开，柳月欣慰地笑了笑：“你既入了我的门下，那就不论出身，不论出处，都是我的徒弟，是我第一个弟子，也是唯一的弟子。”
继而又道：“无论发生何事，都有为师替你担着。”
他轻轻拍了玥瑶的肩膀是那般语重心长。
见她不语，柳月坐回了原位，温声道：”既如此，那你还有什么要同为师说的吗？“
玥瑶抿着唇，想起方才与莫棋宣的对话，她犹豫了一下，目光落在季元姝身上，似乎确定了某件事。
”这段时日，一直有件事困扰着我，我与身边之人为了一件事而努力，但是最近我发现，这件事并不是正确的。“
她语气有几分哀伤，整个人像困在了某处，抬眸看向柳月。
”若要说，何为正确，我也未寻到，我很困惑，请求师傅为弟子指点迷津。“
柳月看着棋盘，那焕然一新的棋面便是最好的解释。
“这人生在世，本就没那么多是非黑白之事，在不同的时期就会有不同的选择，在你见过更多更广阔的天地，自然就会有不同的见解。”
更广的天地？玥瑶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但她又不确定，继续听着柳月的教诲。
“这人生啊，谁也无法保证与他人并肩同行，就算是北离八公子，路也各不相同。”
他看了眼前的季元姝一眼，语气坚定：“可这样又如何呢？主要是看你，想和谁并肩同行。”
她抿着唇，目光落在棋盘上，如今的她就好像是这棋盘上的白子，黑子是北阙，她跟北阙走上了两条不一样的路。
见她还迷茫着，季元姝难得提醒一句：“跟着你的心走，每到一处，你就问问自己，这是不是你想要的。”
跟着心走......
玥瑶望着她，季元姝将白子放在她的指尖上，稳稳地落在棋盘上。
“就算前方没路，你也可以杀出一条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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